我沉默着接过,顺势一拂,将那家伙也拂进了林中。
沐昕已当先进了林子,我和贺兰悠前后跟着,贺兰悠那几个手下,远远的看着。
林深处,遍地横七竖八的躺着被迷倒的官兵,事先服了解药的刘成方一敬几人看守着,方一敬犹自恨恨,不住对着地上人事不知的官兵踢上一脚。
见沐昕过来,急忙迎上去,满面疑惑的道:“公子,既然捉了这些官兵,何不一刀一个解决了,费这事。。。。。。”
沐昕淡淡截断他的话:“我们自有打算。这些人还有用。”
我点点头,对沐昕道:“把你的宝贝借我用下,不会舍不得吧?”
沐昕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的笑意比眸色更分明:“你又淘气。”说着取出玉笛递给我。
我正待就唇吹奏,却见一直低头看着那些官兵的贺兰悠,突然道:“且慢。”
我停手,见他蹲在那崔总旗身边,抬头对我道:“郡主,我可否讨个情?”
我笑道:“贺兰公子,这么快就要收回利息了,你可真是锱铢必较。”
贺兰悠面上神情奇异:“若是能够,我倒宁愿郡主永远欠着我的,可惜,你就是欠着我的,也能被人翻成我欠你的,那还不如干脆,我多欠你些算了。”
扬扬眉,他道:“反正债多不愁。”
我听他这话说得奇怪,似有深意,不禁皱眉打量他,他却已低下头去,盯着脚下崔总旗道:“这个人,我想向郡主要了。”
我一怔,道:“你什么意思?要他?他可是朝廷官兵?肯跟着你?”
贺兰悠笑容很谦虚,话说出来却不是这么回事:“这个不劳郡主费心。”
我笑笑,退到一旁,“既如此,贺兰公子开口,怀素敢有不应?”
似笑非笑看着他。
也不出手救醒那崔总旗。
贺兰悠看我一眼,“郡主不打算弄醒他么?”
我笑容可掬:“少教主能力卓绝,自然知道如何救治,我就不多这个事了。”
贺兰悠默然,半晌悠悠一叹,唇边一抹微冷的笑,道:“好,你莫要后悔。”
我奇异的看他:“你救醒人家,我后悔做甚?”
贺兰悠不答我,只微微一笑,五指一抹,五枚暗紫长针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我转念一想,惊道:“九针激魂?”话一出口立觉不对,这明明是五针,可是当初在紫冥宫,我记得贺兰悠就曾经对自己施过此针,那次可确确实实是九针。
贺兰悠笑容可恶的温柔:“哦,我改进了,对于武功低微不堪九针针力的人,五针也就差不多了,可解一切神智昏迷内力封锁经脉僵滞之症,虽说必定要折阳寿二十年,且每月至施针时刻必痛不欲生,不过既然郡主不愿出手相救,也只好请这位官爷委屈一二。”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时立时便要出手,贺兰悠却根本不给我反悔的机会,反掌一按,五针飞射,刷刷连响,齐齐没入那崔总旗胸膛。
我颓然放下手,贺兰悠却依旧不肯放过我,微笑着拍了拍微微蠕动的崔总旗的脸:“这位官爷,你该好好谢谢慈悲仁心的怀素郡主,若不是她和我斗气,你还要在这烦扰浊世多挣扎二十年,那该多痛苦。”
我气得一个倒仰,手指已恨恨按在了腰间照日剑上,此时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透过来,洒在面前这个人温雅的容颜上,却不知是月光霜白,还是他容色雪白,只觉这一刻他分外玉生寒水笼烟的眼眸,令我手指突然僵冷。
却听铿然轻响,沐昕的剑已轻轻搁在贺兰悠颈上,明亮的剑光,反射月色,似一段微微荡漾的冰河,越发映得贺兰悠容光灿然。
“贺兰公子,何苦欺人太甚,无故伤人?”
贺兰悠神色如常,甚至不顾沐昕长剑横颈的威胁,缓缓转首看向他:“哦?既已无心,何来有伤?”
随着他转首的动作,一缕鲜血静静流下,顺着剑上凹槽,滴落衣襟,在静寂的夜里,听来分外动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