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知道吴刚英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最重最爱的那个,你就还必须去找其他参照物,去跟他比较,你确定没有了,那种感觉一直不变地延续下来,那才有可能是爱。”林鸢茵抢着道:“不用找了,没有比让他离开我更难受的了。”
“是吗?”杨淙幽幽的道:“那么星晨呢?”“星晨?”林鸢茵立时气结:“杨淙你也怀疑我跟他?”杨淙正色道:“我不是怀疑,我只是帮你找参照物,星晨也是你认识的人,为什么不能做参照物?”林鸢茵泄气道:“他?就免了吧,我见到他就没好气。这个自负自傲自大自以为是的臭男生!”杨淙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用我刚才的方法换位试一下,如果是他因为误会而离开你,你会难受不?”林鸢茵撇撇嘴道:“不用想了,绝对不会,而且高兴得很呢。杨淙,我说你要找参照物,也得找点有竞争实力的来啊,他根本就没戏。”杨淙目光闪烁不定的盯着她,认真的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吴刚英剑指星晨的刹那,你跑过去质问的对象是吴刚英,安慰的对象却是星晨?”林鸢茵叫道:“因为他是无辜的啊,他什么都没做错。”杨淙道:“爱情是一架奇妙的天平,总会发生违反常规的倾斜,那么地不合理但却存在着。你给我的解释只是发生在常理的情况下,发生在那两人跟你关系都一样的情况下。如果吴刚英剑指的是我,你会怎么做?”林鸢茵呆呆的看着杨淙,那个安静如同外表的女生,说出来的话怎么跟天书一样深奥,她的脑子都彻底混乱了:“我……我想不出来。”
“算了,”杨淙笑笑道:“要你去设想这些太过细腻的情感,也是难为你了。鸢茵,我作为朋友,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件事不能怪吴刚英。换了任何人,都会这样做。不是他无来由的发火,实在是你心中的摇摆不定伤害了他。”“我伤害了他???”林鸢茵的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圆:“杨淙,你没说错吧?”杨淙轻轻的道:“你扪心自问一句,是不是真的星晨离开了你,你会一点都不难受?会不会?”林鸢茵心里咯噔一下,彷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浓绸的液体流满了自己的四肢五骸,象芬芳的毒汁,刺激的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冰凉凉的。这次,她没有再象上次那样很快的回答出一个“是”字,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杨淙宁静的脸庞:“你说我心里一直在选择是喜欢星晨还是吴刚英?”杨淙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真正的选择是什么,只有你心里知道。总有机会的罢,让你可以好好参照一下,究竟谁才是心里最重的那一个。”
林鸢茵呆呆的起身,烦躁的绕床走了一圈,她觉得杨淙讲的有些地方很荒谬,但是又无法辩驳,既然自己确认喜欢的是吴刚英的,为什么当时会扑向星晨,会安慰他,会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呢?难道说我一直都错了?我心里最重的那个人不是吴哥哥?可是,怎么可能,我会喜欢星晨吗?我明明那么讨厌星晨,那么看不惯他,那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杨淙,林鸢茵!”一个男声在门的外面高声叫道。
杨淙掩嘴笑道:“说曹操,曹操就来了。”高声答道:“进来吧。”星晨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光影聚集的地方:“就知道你们聚会了。”两只眼睛一扫,林鸢茵一脸忧郁的站在角落里,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星晨惊疑道:“她怎么了?你们说什么了?”杨淙笑道:“不过说了些我们女儿间的私房话。怎么?事情有进展了吗?”星晨道:“可以说有了,但是也可以说断了。”接着,他开始讲述在殡仪馆发生的事给杨淙听。林鸢茵静静地看着凝神讲述的星晨的侧脸,那么地熟悉没有异样,那么地完美没有残缺,我会喜欢他吗?我会喜欢他胜过在一起二十年的吴哥哥吗?到底什么是爱情呢?这些问题在她的心里激烈的争吵着,翻滚着,打斗着。
星晨讲述完,眼睛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扫,正好对上了林鸢茵百般凄然却带着挣扎矛盾的目光。星晨一怔,对林鸢茵道:“你没事吧?刚才看你又跳着脚骂,又怒发冲冠凶巴巴的样子,精力旺盛得很哪,怎么现在变成这副自诩深沉的样子了?”杨淙责怪道:“星晨,人家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星晨道:“我说的是事实,她是母老虎,哪是什么女孩子?”林鸢茵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发怒,没有象往常一样还口,这下子星晨可真的惊异了:“她受到了什么刺激了?”杨淙只是抿着嘴笑。
“星晨,你喜欢过人吗?”半天不发一语的林鸢茵突然迸出了这样一句。星晨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林鸢茵忽然又叹了口气:“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还是谈正经事好了,说吧,你找我干什么?”星晨一听说回到正轨上,马上精神了,他简短的道:“铜片之谜破了。”只这一句,石破天惊,杨淙失色道:“破了??这么快?”林鸢茵还是面色凄楚无精打采,机械的重复道:“好啊,破了好啊。”星晨愠怒的看了她一眼:“为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如此,你还真是脆弱。”杨淙掩嘴笑道:“只是那个男人是谁恐怕你还不知道呢。”星晨霍然回头:“你说什么?”杨淙忙道:“没说什么,你接着说,铜片之谜是什么?”
星晨掏出描绘出来的铜片文字图出来给大家看,道:“你们看,铜片上最外围一圈的字有两个是惊人跟两次杀人事件发生的地方一模一样,一个是左下脚的‘湖’字,还有一个右下脚的‘亭’字,我查过了,电脑室没起的时候那里的确是一个小亭子。据此,我就开始研究外围其他的字,看有没有能跟学校建筑联系在一起的,果然,后来查找了一遍,在铜片的左上角有个‘门’字,而学校著名的艺林牌坊以前的名字就叫做‘艺术之门’!埋藏尸骨的第三个地方终于水落石出了!”林鸢茵突然道:“不对啊,我们第一次发现残肢的时候在那所放铜片的小房子里,不是在电脑室下面啊。”星晨淡淡道:“没错,一点都不矛盾,你知道那所小房子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吗?”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叫什么?”星晨道:“叫‘念亭’。而且经过调查校史发现,现在的湖也是已经扩大了的,埋藏尸骨的地方当年也还不是湖,是在湖的附近。这也就说明,第三处埋藏残肢的真正地方并不是在门的下面,而是在门的附近。这对于我们确定当年凶案的发生现场很有帮助,因为这个‘门’是这三处关键建筑中唯一一个还保持原貌的。”
杨淙道:“你们如果找到全部骸骨又能怎么样?虽然我们怀疑这桩凶案跟第九间课室有关系,可是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尸骨分散到各处,你们还指望能发现点什么东西呢?”林鸢茵缓缓道:“有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法术界有一种极其恶毒的镇压鬼魂的法术……分尸三星术。据说是对付杀人意念特别强烈的厉鬼的,使用者一旦使用,要损失十年阳寿,并且有可能遭受天打雷劈而死的厄运。”杨淙倒吸了一口气道:“有这么危险,还有谁敢用?”林鸢茵道:“所以用此法术的人,一般都是事关自身,不得不用。”星晨道:“事关自身?你是说,镇压这个女生的人就是她的亲人?”林鸢茵道:“谣传她死之后,校方某位领导不是不愿意外界知道这件事而偷偷葬了的吗?如果那个领导不是跟凶案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不出来为他的女儿申冤?为什么不让真想大白于天下?只要能找出幕后的那个领导,说不定就能解开第九间课室之谜,就算跟第九间课室真的没联系,也可以趁机要挟他,逼他说出秘密。”
杨淙这才明白两人如此热衷于这件事的原因:“这……这不太好吧?有点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感觉。”林鸢茵义愤填膺道:“这种杀女儿的禽兽,你跟他讲什么光明正大呢?对不,星晨?”星晨还没来得及答话,林鸢茵已经自顾自接着道:“星晨的性格向来是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说不定他还觉得我太仁慈了呢。既然铜片之谜已破,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去解救那个被镇压了那么多年的女生好了。”星晨道:“且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了,现在他们肯定在暗中盯着我们,我们就这样去,很容易遭暗算。”林鸢茵道:“那你想怎么样?等?一直等下去我们的实力也不会有太大提高。除非有人来帮忙……”说到最后一句,林鸢茵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想到吴刚英,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低下头去,偷偷忍住快要沁出来的泪水。
杨淙悯然的看了林鸢茵一眼,星晨却丝毫不觉,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他们现在正是最紧张的时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我们不妨再等等,等他们松懈下来,等他们摸不着头脑再见机行事。你们等着吧,这么几天,肯定会不断有东西找我们的麻烦的。而且,”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神色甚是凝重:“就算我们能找到第九间课室的真正所在,我们也束手无策。最关键的蜡烛之谜没有解开,知道了也是白知道。别忘了,洪京和你姐姐也曾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差最后一个环节而丧生于此。”说到姐姐,杨淙神色立即转为凄凉:“星晨说的没错,我们不要再重蹈他们的覆辙了。事情到此暂时告一段落吧。”
星晨道:“杨淙,你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我们还是走吧,让你好好休息。林鸢茵,走!”林鸢茵微怒的看了一眼这个唯独对自己从来不会温柔的男生:“那好吧,杨淙你好好睡一觉,我们先回去准备了。”二人正准备出门,林鸢茵突然回过头来道:“那个,杨淙,我想问你,你跟我说的那些……呃……我是说,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杨淙轻轻的笑了:“曾经我也不懂,但是……现在……”说到这里,她神色颇有些凄楚,低下头去玩弄被角,依稀可以看见眼角晶莹的泪花:“现在……我已经懂了。鸢茵,不要被世俗的观念所束缚,不要让那些形形色色的言语所影响,相信自己的内心,那个选择一旦定下,就永不更改,永不……你能做的,就是找出它,相信它,遵循它。”星晨听得一脸惘然:“你们在练什么气功啊?”林鸢茵白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练死我也不用你收尸!”杨淙抬起头来,眼角上还留着闪闪发亮的泪花,但是她已经开始微笑了:“是练功,练全天下最厉害最厉害的一门功夫。”星晨听得两眼发亮:“是什么?我能练么?”“出去啦,人家要休息!”没好气的林鸢茵扯着星晨艰难的出了房门。
“主上……我……我们已经打探……清……清楚林……林……”星晨不耐烦的打断道:“打探清楚了就快点回报,你这样说一个字就颤三下是什么意思?是想浪费我的时间吗?”“属下……怕……盛威之下……难以禀明,所以写于……纸上……请主上过目。”星晨一把把那张轻飘飘的纸抢了过来:“写下来还不快点呈上来,我才懒得听你这结巴的讲述。”一边说,一边看时,却傻了眼,只见纸上没有写字,而是拙劣的画了一些扭扭曲曲的符号。星晨看了半天,看不明白,问道:“这是什么?”“属下……不会……写字,画了一些图……图画,还请……主上……”星晨哭笑不得,把纸揉成团狠狠的掷了过去:“不会写字去找会写的写了来给我看!都给我滚!”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叫道:“回来!五台山有动静了没?”“没……没……”星晨惊疑的寻思道:“还没动静?怎么回事?究竟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忽然,他的脸上闪出一丝冷笑:“不肯动是吧?那我就让你动!”说着,右手已然随风而动,朝空中缓缓推出一掌。
五台山上。
大钟,小钟,磬,木鱼,碗,所有敲起来能发出清脆声响的东西都响声大作,汇成一首绝对能把人耳朵震聋的噪音之曲。“怎么回事?开音乐会啊?”一个披着袈裟的中年和尚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对着满院子吓呆了的小和尚说:“这是佛门圣地,不是菜市场。说!谁让你们这样到处乱敲,败坏佛门清净的?”为首一个小和尚吓得快哭了:“禅月师伯,我……我们谁也没动。刚才大家好好的,都在干自己的活,突然所有的东西都猛烈的震动起来,那些钟啊,木鱼啊,都在拼命的左右摇晃,然后响声大作。大家都以为是地震了,怕得不得了,这不,你看我们都乱跑呢,哪有心情敲那东西?”“自己摇晃?”禅月大师吃了一惊:“难道是他?”后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禅月大师道:“方丈有请。”
禅月大师忙忙的跟着小和尚来到方丈室,整肃衣冠,进去之后掩上门,深深的拜了下去:“弟子禅月见过师父。”上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起来吧,禅月,不关那些小和尚的事,别错怪了好人,要遭罪孽的。”禅月大师忙道:“是。”起来看时,见师父几天不见似乎又苍老了很多,心下凄然,因智能大师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敢插嘴,只得垂手站在一边。禅月大师的师父正是目今佛界第一泰斗智能大师,其时约八十多岁年纪,身着金丝莲格火袈裟,手持地藏超升持诵佛珠链,白白的长胡子刚好超过脖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但是眉目之间却甚是精神:“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禅月大师道:“弟子觉得,那个人分明是在向五台山挑衅。既然各大派都出动了,我们也不能任人欺辱,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智能大师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各大派都出动了是为了什么呢?”禅月大师道:“当然是为了歼灭妖狐。”
智能大师摇摇头,他站起来,把佛珠小心的放在案台上,转过头来对禅月大师道:“徒儿,你山下得少,不知这人心险恶,是世间最难读懂的一本书。我佛为什么要立誓拯救世人,世人为什么又会沉沦苦海,不是妖魔精怪,也不是洪灾火害,都是人心作的怪。人心要沉沦,苦海方成,人心要作乱,妖魔始出,这大罗世界,这万千世相,都是镜鉴中的人心。”禅月大师惘然道:“弟子驽钝,听不懂。”智能大师道:“各大派出动,绝不是为了歼灭妖狐那么简单。法术界之中门派之争由来已久,人心浮动而不服,也是当有此劫乱。但是,我们五台山可要看清了。有时候,未必随流而下,就是对的,未必被唾弃的,就是错的。是非自在人心,自在我心,自知黑白,何苦还趁这热闹?传我令下去,门下所有弟子不准下山,让他们闹去罢,闹去罢,各人的报应还要各人来受。”
禅月大师一句也没听懂,除了勒令他们不准下山之外,他这几天是忍了一肚子气,师父只知道打坐,根本不知道外面流言乱飞,有说五台山胆小甘愿做缩头乌龟的,有说五台山法力不济不敢出头的,只指望着师父今天打坐完了能派他下去长长威风,谁知道师父对那个人仍然视而不见。智能大师突然想起来道:“对了,健飞他们练的怎样了?”禅月大师道:“弟子天天都有催,他们也很勤快。师弟天资聪颖,如无意外,佛家第一弟子应在囊中。”智能大师不满道:“你也不能闲着,多作点准备,我不准这次出现什么意外。五台山尽全派之力,也要助健飞夺得佛家第一弟子称号!”
禅月大师脸色看起来十分忧郁,对于这次师父一力承办的佛家道家第一弟子的比赛外界早存非议,甚至有人说,智能大师早有心将全副衣钵传给师弟何健飞,又怕何健飞的名望不高,自己死后五台山顿失佛教牛耳之位,故此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