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是不愿意来见桑姨娘的,但那王氏非要认为他们想见桑姨娘,硬是让人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桑姨娘神情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许久不见了,炳二哥,炳二嫂子。”
桑姨娘对桑二老爷和桑二夫人来说是小辈,桑姨娘又是妾室,按理本该是给他们见礼的。结果桑姨娘却只是坐着,并不打算站起来。
桑二老爷和桑二夫人也不介意,两人走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桑二夫人才有些尴尬的笑着开口道:“是挺久不见了,十一姑太太近来可好?”
桑姨娘淡淡的笑了下,道:“我如今不过是一妾室,当不起炳二嫂子称一声‘十一姑太太’,至于好不好,托两位的福,如今过得还不错。”
这半讥半讽的话听在心里,让桑二老爷和桑二夫人好一会都没有说话。他们不说,桑姨娘便也沉默着。桑二夫人总觉得这沉默的气氛让人十分的不舒服,便不由悄悄的松了松领口。
过 了好一会之后,桑二夫人才开口道:“十一姑太太这是怨着我们呢。那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姑太太也该放下了才是,何况当初不是没成么。”说着眼睛望了这屋 中的摆设一眼,再看看还风韵犹存的桑姨娘,破带些酸气的道:“再说,当初若不是我们,姑太太也不会嫁进继远侯府来。再看看姑太太如今的日子,儿子被立为世 子,又做了大将军,就是我看着姑太太,都是只有羡慕的。你再看看当初跟你交好的十姑太太,最后也不过是嫁了有两间铺子的普通商贾而已,哪有如里这样风光的 日子。”
桑姨娘轻笑了下,道:“正如哥哥嫂子所言,我如今的日子都是二位所赐,对二位自然只有感激的,哪里会怨恨你们。”
桑二夫人住了嘴,不管再说话。如今的桑姨娘早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任他们摆布的族妹了。如今位置颠倒,哪怕她只是个姨娘,那也是继远侯的姨娘,现在只有他们巴结她的份。
桑姨娘不想再跟他们说这些废话,顿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开口道:“你们来找二少奶奶做什么?”
桑二老爷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不过是想上门来看看瑛哥儿媳妇。”
桑姨娘道:“以后不要来为难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他们不欠你们什么。”
桑 二老爷和桑二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开口道:“瞧姑太太说的,什么为难,两家亲里亲戚的,自然该多走动。何况当年姐姐早早就走了,留下瑛哥儿被那个白氏 欺负,偏偏我这个做舅舅的没能耐替他撑腰,我一直十分愧疚,如今好不容易瑛哥儿出息了,我也是想多对他好一些,多补偿他……”
桑二夫人拉了拉桑二老爷的衣袖,拼命的对她使眼色。
他这是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英年早逝的大姐。哪个做母亲的,喜欢别人一直提醒自己的儿子被别的女人抱养,只能喊别人做母亲。
桑二老爷也发现自己是说错话了,所以后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他倒不是真的故意将大姐说出来的,想桑姨娘不要以为他是故意用大姐来气她的才好。
比起桑二老爷和桑二夫人的紧张,桑姨娘反而不在意。
从被一定粉红轿子抬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她进来是帮桑氏生儿子的。所以从瑛哥儿生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拼命告诉自己,那不是她的儿子,那是大姐的儿子。后面哪怕是大姐去了,她也仍是将瑛哥儿当成大姐的儿子来看待。
这样告诉自己久了,连她自己都要以为,瑛哥儿本该就是大姐的儿子的,只不过是借她的肚子托生而已。
桑姨娘不想再跟桑二老爷和桑二夫人说话,几句话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等他们走后,桑姨娘仍是坐在椅子上发呆。手中握着一只杯子,连里面的茶水溢出来都不自知。这还是云坠看见了,出言提醒道:“姨娘,茶水倒出来了。”说着连忙将她手上的茶杯拿起来放到旁边的小几上,又拿帕子帮她擦着浸湿的裙子。
云坠见那湿的地方太大片,又劝桑姨娘道:“姨娘,回屋子换一身衣裳吧。”
桑姨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走开,开口道:“没事,就这样吧。你先下去,我静一会。”
云坠屈膝道是,然后出去了。
等她走后,桑姨娘却是叹了一口气。
她想到了以前的事。
当年桑氏一族一朝落败,桑家早已习惯了外戚的风光,哪里能够承受这样巨大的落差。等到后面,桑家不说沦落道卖儿幣女的地步,却也准备拿家中姑娘来换钱财了。
她自小失母,父亲嫌弃她是个女儿身,一直对她不好。家中有个得宠的庶母,庶母生了个庶弟。父亲喜爱姨娘给他生了个儿子,对她一直十分宠爱,几乎是拿她当正经的夫人待。若不是姨娘是瘦马出身,父亲只怕都要将她扶正的。
庶母对她这个正室夫人生的嫡女一向不喜,加之她模样长得好,便想着拿她来给亲儿子铺路,不是哄着父亲将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