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胶碟片开始旋转起来,唱针落下的瞬间,丰厚又有些沙哑小号声缓缓倾溢,一路流淌到两个人的耳边,流入客厅里每一处昏暗的角落,流入新打开的啤酒罐,也流入辛久有些封冻的记忆。
“诶?”辛久端起酒杯时候,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也曾在这里拿过咖啡杯,温热的双份浓缩拿铁。
辛久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姜何:“我之前好像听过这个人的曲子。”
姜何对辛久笑笑,从唱机边走过来,俯身拿起茶几上另一个啤酒杯,在沙发上坐下:“是啊,我撞破你在家喝咖啡听黑胶的那天,黑胶机上就是这张唱片。当时还挺惊讶,想着:一个会趁着主人不在家干这种事的人,竟然音乐品味还很不错?”
辛久抿起嘴巴笑,逗姜何问:“所以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姜何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转了转眼睛,然后看着辛久点了头:“好像真有可能。”
辛久有些意外,难以避免地开始乱想。如果他和姜何真在那个时候就决定恋爱,会怎么样呢?
那他们的初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自己的生日会是怎么过的?会不会已经可以得体又自然地管姜何的父母叫爸爸妈妈?
或者,会不会已经成为了姜何对自己未来规划的一环?成为了和他的科研目标同等重要的事物?成为了他在向前走时,需要回头看的人?
辛久又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该思考这些,有些刻意地晃了晃脑袋,仰头喝了口啤酒。
“话说你好像一开始就不怕我。”辛久的眼睛亮亮的,蹭着沙发垫挪到姜何身边,把一条腿搭在姜何腿上:“你收拾花的时候看到我的禾鼠本体,还有回家的时候看到我从人变成禾鼠,好像都只是惊讶,不是那种想躲开的害怕。”
“嗯,”姜何点头:“我本科的时候在实验课上就接触过小白鼠,后面读研读博就更多了,早就不怕了。”
辛久仍旧好奇:“那禾鼠精为什么也不怕?看到人变成动物,动物变成人的过程,不觉得害怕吗?”
姜何偏开眼睛想了想,蓦地莫名其妙地低头笑了:“嗯,不怕。”
姜何说着,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几口,眼带笑意地回忆道:“我本科有一门课,实验考核的一个操作就是处死小白鼠。当时上课看老师演示,还没让我们自己做的时候就害怕得不行。
“当晚我就做了噩梦,第二天一大早,四五点就醒了。然后我出了宿舍,出了学校,骑着车去了附近一个不知道供什么神的寺庙,在神像面前磕了好几个头,一直在说对不起。
“所以可能我的潜意识一直认为,鼠科动物没有伤害我的能力,我却有可能伤害它们;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了。”
辛久缓缓点头,眼神淡淡的:“这样啊……”
姜何又想起什么,补充说:“那天我从神堂里出来的时候,大概才刚刚日出。早晨的雾和香炉里飘的烟混在一起,眼前整一片都是朦朦胧胧的。我就站在原地一直等着,看着晨雾散掉,香炉里的香也燃尽了,视线清晰了才走的。
“那是我头一次切身感受到那种说不上来的神秘感,头一次真正理解,为什么长辈们都说,可以不信神,但一定要对神有敬畏之心。
“所以那之后,我收拾花的时候看到你掉出来,想到自己已经不做科研了,更没有理由伤害这么小的小鼠,才决定暂时把你养起来的。”
辛久可能上了酒劲儿,脸颊飞了点淡淡的红晕,听姜何这么说,佯作不满地撅起嘴:“什么啊……你愿意养我,不是因为我“转圈儿”和“恭喜”都做得很可爱吗?”
姜何笑了,拍了拍辛久搭在自己身上的腿:“嗯……你变成人的时候更可爱。”
辛久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伸出两臂勾住姜何的脖子,同时把另一条腿也搭上了姜何的腿,歪着脑袋凑近了看他。
姜何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先一步被辛久的腿夹住了。姜何当下就明白了辛久的意思,索性在辛久腿肉上捏了两下,勾起嘴角调侃:
“这就是你为什么忽然说想喝酒?一杯都没喝完,就等不住了?”
“为什么要等?”辛久眨着眼睛,琥珀色的眼神闪着动人心魄的光。辛久松了一只搭在姜何后颈的手,用食指轻轻按在了姜何柔软的嘴唇上,暧昧地擦过去。
姜何微微张嘴,用舌尖卷过辛久的手指,放在齿间轻轻咬舐;手上的动作也愈发不老实起来。
黑胶唱片播完了,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随着喘息和体温蔓延的旖旎春色。
辛久的心跳越来越快,周身都发起热来。把手指从姜何齿间抽开,贴过去用自己湿软的唇舌替代。
四瓣唇吻出啧啧的水声,带着轻微的麦芽香味和酒气,熏得人脸颊红透,欲念丛生。
姜何一只手已经钻进了辛久的衣摆,碰到了微微发烫的细韧的皮肤。意识到辛久竟也不怎么反抗躲闪,姜何暂停深吻,在辛久嘴唇上啄了一下,微颤着眼睫问他:
“明天不上班吗?”
辛久被亲得太久,眼睛雾蒙蒙的,像餍足的猫咪一样微微眯着:
“没关系,我男朋友就是老板。”
姜何脑袋里“嗡”地一下,最后的理智也消弭了,当即又照着眼前那双鲜艳的唇发狠地吻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