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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殿下忘了晚嬷嬷?你脚上的疤痕犹在,怎么就忘了伤痛。”宋子折握紧他的手,苦涩道,“你想想阿三阿四,再想想这一府人,还有我。殿下,官家是对你动过杀心的,你若行差踏错一步引他猜疑,我们怕是都会没命。”
晚嬷嬷……
许云阶脸色一白,脑子里都是晚嬷嬷去世那日发生的事。
他兴冲冲抱着小皇子,想带他去看落日,贵妃笑着让他们慢点。可意外发生得如此快,他忘乎所以,踩中了不知是谁的脚,天旋地转,幸好他抱紧了弟弟,还做了垫背。
可是贵妃还是被吓着了,跑过来抢了小皇子,质问他为何容不下他们,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不会争夺他的太子位。
许云阶拼命摇头,可是宫人跪了一地,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却惶恐地指责他。
官家来了,怜爱地抱住小皇子,斥责他,面对敬爱的父亲的怒容,他的辩解成了笑话。
没过几日,小皇子病了,身上发黑,太医说是中毒。
毒……便在东宫找到了。
那时他还睡着,鞋未穿便被人架起来带到官家面前,两人发生了争吵,也忘了吵了什么,官家就要杀他。
晚嬷嬷从暗处跑出来,将他揽进怀里。
那颗滚落的人头,那个从他幼时便疼爱他的老妇人挡在他面前,为他拦下了那一剑,顷刻间身首异处,血从她的脖子喷溅,飞洒在他的身上。
他扶住那具没有人头的尸体,看见那颗头颅还在眨眼,像是在说快走,活下去。
“子折……”不过半年多,他怎么就忘了,他的命已经丢过一次,实在不应该任性妄为,“明日,你送他去书院吧,给他一笔钱。”
“殿下!”
“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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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冬天又到了。
北方的灾荒一直持续了两年,由宿域朝廷下令阻止荒民南逃,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已在南方安身立命,置办家产。
随着年纪渐长,许云阶的性子也稳定下来,不再闹着往外跑,让宋子折费心掩饰他的身份。
阿三配好剑,提上包袱,和阿四一起到他院里辞行。
阿三家在北方,今年开春的时候还收到妻子的来信,入夏后就再没见着,许云阶为安他的心,嘱托人找过。
家人已经搬家,找到时老母亲已经不在了,只有妻子带着十来岁的女儿,浆洗过活。
阿三到许云阶身边时间长,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可母女离不开他,北人不能南下,只能他北上。
许云阶盘腿坐着,从怀里拿出个木盒给阿三,“我也没什么积蓄,这里面是五十两,你且好生拿着。到家了替我给嫂子问声好。我留了你这么些年,请她别恨我。”
阿三跪他前面磕头,“砰”的三声,也没接他的钱,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