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何人?”既然是空宅子,门外怎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是侍卫,”逐溪回道,“王爷派了元将军前来接应。”
“霍大哥呢?他,他还好吗”玉清心惊的等着逐溪的回答。
“他在隔壁的屋中休息。”逐溪淡道。
休息是何意?玉清狐疑,挣扎着起身下床。行至门口时,却听到逐溪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小姐做任何决定,都先考虑一下落雪轩的人。”
玉清面色僵住,霍然回眸,迎上逐溪冷冷目光。原来爹说会好好照顾娘,是这个意思。心中凄凉,冷冷道,“多谢提醒。”
隔壁屋中,霍仲庭正躺在榻上,呼吸有律,玉清稍感安心。烛光幽明,映着霍仲庭的面容。
三年前,他教她武功,赠她短剑,恍惚间,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右袖中的短剑,剑鞘上镶的玉石冰冷的寒凉,在触碰到指尖的一刹那传遍全身,玉清瞬间镇定了许多。
从左袖中掏出丝帕,一只鲛绡丝帕。丝帕的一角绣着兰花的廓形,这是白日被他揽在怀中时,鲛绡丝帕从他怀中滑出,还未落地,就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
鲛绡入水不濡,大姐最爱用这种鲛绡做丝帕。大姐曾说,鲛绡薄如蝉翼,难以绣出花色,仅能绣出轮廓,大姐独爱兰花,常常将兰花绣在丝帕上。这,应该是大姐的丝帕。
愣愣的看着兰花,饶是轮廓,却已将兰花风骨绣出,花儿似随风摇曳,孤冷而清高。不得不佩服,大姐的女红真好。
将丝帕叠好,放入霍大哥的怀中,心中阵阵抽痛——原来他心中早有伊人。
屋外,似有冷风拂过。耳边有声音传来,沉稳有力,“王妃。”
玉清望去,行礼之人,头盔白羽,甲胄重剑,轩宇俊朗,眉宇间与霍大哥竟有些肖似,声音似曾熟悉——此人应该就是逐溪所说的元将军。
“霍公子伤势如何?”
“皮外伤,只是刺客剑上淬毒,现已服下解药,已无大碍,”
上一次的刺客剑上并未淬毒,是因为他们没想到霍大哥武功高强,也没想到逐溪会深藏不露,这次,定是要置她们三人于死地,“可查出刺客的来历?”
“刺客全部自杀身亡。”元仲廉几许无奈。
“幕后之人一心想要我死,无非是想陷王爷不忠。”她是皇上赐婚,若在朔州附近遇刺身亡,常山王决不能置身事外,即便皇上有意偏袒,太后也会大做文章。
元仲廉目中的佩服之色一闪而过,“卑职会将此事禀告王爷。”
“霍公子何时能醒?”
“大夫说,明日辰时,定能苏醒。”
玉清深深呼吸,“明日一早……启程。”她先离开,也省了道别之苦。霍大哥若是醒了,自有他的去处。
翌日一早,启程赶路,路过霍仲庭屋子时,脚下踌躇片刻,终抬步而去,未再看霍仲庭一眼。
身体尚在恢复之中,经不起颠簸,便放慢了行程,遇到镇子,就歇了下来。伫立窗前,淡淡的月华中似乎映出了霍仲庭棱角如削的脸庞。
怎么也没想到,再遇霍大哥是在她远嫁的路上,他突然出现,救她于危难。紫色长袍,身形挺拔,舞剑时的洒脱不羁,依旧是当年的风采;若硬说有何不同,就是他现在好酒成性。
大姐与他是何时相遇,是在她之前,还是在她之后,他们又是怎样的相遇?以至于他对她念念不忘,将丝帕珍藏怀中。
那鲛绡丝帕,从颜色和针脚看,显然已是旧物。丝帕是他们的定情之物么?如果是,大姐远嫁华山王,心中可有遗憾?
年初时,曾有算命之人说大姐今年红鸾星动,将遇良人。华山王可是大姐的良人,还是大姐已经错过了她的良人?
“娘娘,该休息了。”
玉清回神,走至床边宽衣之时,耳边疾风劲啸,一人影从眼前飘过,正是霍仲庭,手持长剑,直指逐溪。
逐溪疾步后退,侧身躲避之际,腰间软剑已出,反身格挡。
屋外月华敛收,屋内烛光星冷。一个剑作蛇影,一个一剑光寒。霍仲庭来势汹汹,剑光翻卷而来,步步紧逼,逐溪节节败退,慌乱中已落下风。
逐溪的武功到底远远不及霍大哥。七八个回合之后,霍仲庭似想速战速决,一道剑光,匹练般裂空砍下。
“不要”玉清惊呼,身子已飘然挡在了逐溪前面。
霍仲庭大惊,猛地的收剑,因无法全然收回,侧手一挥,剑身滑过桌上莹白花瓶,击入墙中,没入墙里大半。花瓶上一道齐整的裂缝隐现出来,片刻之后,上半截悄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