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翠翘凤珠在乌丝间璀璨夺目,“她们之所以啧啧夸赞,竭力示好,无非是因为我是王妃,在这偌大常山王府中,又多了一个掌控着她们命运的人。”
幽幽的望着镜中的自己,面玉清,肤如脂,眉如远山之黛,唇如四月桃花。衣襟上彩线簇绣,牡丹花开;乌鬓间步摇凤钗,镶金琢玉。微微一笑,流波焕彩,光华四溢——这就是她,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常山王妃。
只是,为什么眼底会有无尽的灰凉,没有三月的暖阳,四月的煦风,有的却是九月的阴雨,十月的重烟,可兰姨明明说过,她的双眸是天下最亮的明珠,晶莹清亮。
想来,兰姨也有错的时候……
别人说什么已听不清了,也懒得再听。红巾盖上,屋内烛光透明,巾角珠穗流苏轻晃,摇曳着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由着侍婢扶出房间,扶出院子,沿着回廊,穿过内院,进入前厅大堂,一路上丝竹喜乐,不绝于耳。
大堂里,随着一声吉时已到,丝竹声噶然而止,众人肃然安静,玉清手握红绫,与身边之人,触地叩拜。
红巾低垂,努力睁目,也看不到众人的脸,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眼前之人。他离的那么近,一袭大红锦袍覆着足面,微拂广袖,袖襟上,金线绣成四足蟠龙,似要腾空而起。
礼毕,丝竹之声再次响起,众人喧哗,纷纷向常山王道贺。
离去之时,常山王感谢众人的一声“多谢”悄然传入耳内,让堵塞的胸口有了灵泉流过。这个舒朗的声音似曾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世上之人,声音相似何其之多,又何必为个微不足道的声音自寻烦恼。
内院,没了丝竹鞭炮之声,只有喧哗之声偶有隐隐传来,总算可以安静下来。
洞房内,水晶垂帘后,一双明烛燃出冲曜之光,红绡罗帷,幔陈绣床。坐在床边,珠玉华服压的玉清微有窒闷,可又动弹不得,心中忐忑不定。
红巾下,一碗清香的莲子粥送到了玉清眼前,“快吃吧。”
哑然失笑,这个时候除了逐溪还能有谁。逐溪的心里到底是有她的,两口喝完,“确实饿了,一天都没吃东西,谢谢你逐溪,还是你对我好。”
言语诚恳,这碗粥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这些日子来一直荒凉的心。
门外脚步声响起,玉清一惊,心中忐忑,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么快,这才什么时辰,客人都散了么?”
门外侍女的声音传来,“禀王妃,曹嬷嬷送药来了。”
“进来吧。”一颗漂浮的心回到原处。
曹嬷嬷手捧托盘进了屋子,顿时,一股药味弥漫开来。
“王妃,该喝药了。”曹嬷嬷躬身立在旁边。
“今天能不能免了?”
“闾丘大夫说了,今天是最后一剂。”
玉清无奈的望向玉碗,“今天的药好像多了一缕清香之味。”
“闾丘大夫说,今天是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特意添加了几味滋血补气的药。”曹嬷嬷笑道。
床帏之事,在来之前,兰姨虽已悄悄的告诉过一些,但经曹嬷嬷这么一说,玉清还是感觉脸颊发烫,幸亏有盖头遮面。
捧起玉碗送入嘴边,透过淡淡的清香,辛涩之苦浓浓滚来,一颗心蓦地下沉,脸上的红晕瞬间敛去,透出苍白。
默默喝完,默默将玉碗放回托盘。洞房内静寂无声,只有烛火偶发嗤嗤之声,更显得屋内沉静犹如死寂。
曹嬷嬷似觉不对,捧着托盘欲要离开,却被王妃叫住。
玉清的声音似从深渊谷底幽幽传来,没有生机,没有气息,“嬷嬷,请转告王爷,本宫身体仍有不适,今晚不能侍候王爷。”
今晚是洞房花烛,不能侍候王爷是什么意思,曹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有所反应时,见王妃已掀起盖头,来到面前。
“王妃,王妃不可,”曹嬷嬷慌乱无措,放下托盘,跪地恳求,“王妃怎能自掀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