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中出错。二部车,一个专职司机。倒上酒,邵勇才发现自己的疏忽。
席间,邵勇敬过酒,就没再端酒杯。连双和四萍在酒桌上大秀恩爱,触动了春杏的心思。文明、家有、柱子、栓子、连双和四萍,谁向她敬酒,她都来者不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她又起身,打了一轮,挨个回敬。
邵勇看出春杏,是有意把自己灌醉。他劝春杏,春杏也不听。眼见春杏醉眼星散,邵勇强夺了春杏杯子,春杏才安生。春杏的生日宴,至晚方散。
众人分乘两辆车。邵勇亲自送春杏回家,把春杏扶上车,安排在自己身后,让四萍在身旁照顾。车开起来,春杏酒劲上来,醉眼迷离,双颊泛红,脱去外衣,穿着小衫,露出藕白的一载胳膊,从后面搂住邵勇,头贴在邵勇的脖颈上,问邵勇:
“邵勇哥,你说咱俩好不?”手臂加力,把邵勇捆住,“邵勇哥,你说咱俩好不?”
四萍没想春杏这样失态,倒能猜出春杏心中有多苦,可担心行驶安全,搬着春杏的手,耐着性子劝:
“杏儿,你是不是喝多啦!车上人,谁不知道你俩好啊!赶紧撒手,邵勇开车呢?”
邵勇放慢车速,满脸愀然,没有回头,眼角却有晶莹闪烁。春杏等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怎能不知道。一个大姑娘,被家里逼婚,而自己却始终没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她内心怎能不苦?自己对不起春杏,可自己的心也不清净,他不能贸然承诺春杏什么,这是对春杏和自己不负责任。
春杏趴在四萍怀里,抽泣起来,耸动着肩膀,蜷缩成团,让副驾上的连双看得心里泛酸。他冲四萍苦笑道:
“萍儿,你劝劝春杏儿,别哭了。过生日,高兴才对!”
“是啊!杏儿,今天是你二十五岁生日。大家给你过生日,你高兴不高兴?”
四萍接着连双的话,开导春杏。春杏抽咽着,颤声答:
“我哭,是高兴的,不是伤心!”
“高兴,咱就笑!这么大姑娘了,干嘛还掉猫崽啊?”
四萍拿话,逗弄着春杏的情绪。春杏害羞,坐起身。四萍指着春杏弄湿的胸襟,佯装怪怨道:
“我这衣裳可是连双给我买的,你看让你都弄脏了,你得赔啊!”
“萍姐,对不起啊!我赔!一定赔!”
春杏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四萍擦。路转弯,车身摇晃,春杏肚子里的酒晃荡起来,赶忙将手中的纸巾掩住口,弓着身子呕,幸好没吐出来。憋得眼泪鼻涕长淌。四萍把春杏抱在怀里,帮她擦。
邵勇放慢车速,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不想,春杏从四萍怀里挣扎而起,又从后面死死抱住邵勇,哭着逼问邵勇:
“邵勇哥,你爱我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苦吗?”
没等邵勇说话,春杏哇哇大哭起来。邵勇没办法开车,把车缓缓开到路边停好,扶春杏下车,在路灯下走一走。邵勇粗粗一算,与春杏相识十年了,十年里,得到春杏的帮助太多,都是满满的情谊,每一幅画面,都是那么美好……
城市的夜,万家灯火,扑朔迷离。凉爽的晚风,送来阵阵早杏的花香。街上行人车辆很少,正适合情人漫步。
可醉酒人最怕见风。风一吹,春杏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呕吐起来。邵勇拿矿泉水,连双递纸巾,四萍帮春杏擦。折腾了好一阵,春杏累了,回到车上,睡着了。
到春杏楼下,邵勇把春杏背上楼。怕春杏酒醉出事,四萍主动留下照顾。邵勇送连双回去。约好,第二天一早,邵勇开车过来接四萍。
辽南的春天,莺声燕语,姹紫嫣红,到处是勃勃生机。
邵勇刚起床,段四就打来电话,要带一个大客户,到红星厂考察,叮嘱他认真做好接待。邵勇满口应承。快速洗漱,简单吃了早餐,责成吴嫂下会议通知,开车直奔厂里。
九点刚过,一溜宝马车队沿公路开进红星厂。红星厂里厂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彩色的刀旗迎风招展。邵勇带着文明等厂领导,列队在门前,迎候段四同来的大客户。
段四红光满面,从中间的大奔上下来。和他一同下来的,是一个齿白唇红,浓眉俊目,面如银盆,目似朗星的中年人。来人和段四个头相仿,只是比段四偏胖。邵勇赶紧带人上前迎接,段四哈哈笑道:
“邵勇老弟,给你介绍一下,曹总!干什么的,按曹总交代,暂时保密。”
这位曹总也认真打量着邵勇。身材高挑,比自己高着一截,浓眉阔目,直鼻方口,面如铜盆,两眼如炬。透着精明与刚毅。看罢,微微点头,向前两步,迎着邵勇,伸出肥厚的大手,温和笑道:
“邵勇,邵厂长,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幸会!幸会!”
邵勇躬身,伸双手握住,客气道:
“哪里!哪里!夸奖!夸奖!曹总能到我们这个小厂,一是靠段总成全,二是靠曹总厚爱。咱们屋里请!”
曹总却拦过话头,理了下梳得溜光锃亮,纤毫不乱的大背头,不紧不慢道:
“邵勇,还是先到你车间转转,然后,再回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