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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雁汇总上来的报告很详细,根据她和毕胜的追查,发现曾经有多家小型公司挂在那名外籍商人名下,且那些小型公司都先后因为一些不明事件倒闭破产,最后注销。最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小型公司全都通过外籍商人同海运远达绑定在了一起。
刘瑾蹙眉道:“绕来绕去,不管是外籍商人、那个码头、还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公司,最后都和海运远达脱不了关系呗?”
许玖颔首,说:“没错。也就是说,那个疑似涉赌涉黑的码头其实也是海运远达的。”
“看来这家公司涉黑是肯定的。”程怡插话说:“包括吴通的死法,是双手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时被人从后脑开枪射杀,凶手的杀人手法有非常明显的‘处决’意味。”
刘瑾一拍桌子,怒道:“他们以为自己拍电影呢,还搁这处决上了。”
许玖偏头看她,问:“扫黑办那边怎么说?”
“已经问过了,没有类似的枪击案。”刘瑾道:“说实话近几年因为严打所以挺太平的,没想到……”
她叹了口气,抿住唇没再说话。
或许太平只是表面现象,更多不为人知的肮脏黑暗已经逐渐转移渗透进地下。就像许玖查到的那个所谓的“地底”,它或许也只是一个引线,后面还有多么巨大的阴暗无人知晓。
许玖沉思片刻,说:“目前还是先从吴通本人的人际关系作为切口进行调查,看看他平时跟什么人接触比较多,他是从哪家孤儿院出来的,之后还有没有回去过。再有就是他的财务状态,私生活状况等等。”
初步的侦查方向确定下来,刘瑾带着人开始行动,许玖则让庞雁和毕胜去海运远达总部走一趟,找分管这些分拣站的高层探探情况。
许玖叮嘱庞雁:“记住,只问跟吴通有关的问题,不要深入,免得打草惊蛇。”
如果海运远达真的涉黑,那吴通的尸体被发现一定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或许会引出幕后很多人。
等所有人分开行动,叶竹西私下和许玖说:“处决吴通的人最近有可能会冒出来。”
许玖正给她戴围巾,闻言一怔,问:“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是幕后黑手,你让人去处决吴通,会希望他把尸体埋在吴通生前的办公室里么?”叶竹西牵住她的手,分析道:“反正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但当时动手的人可能是图省事,或者有什么他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么做了。可能五个月前海运远达已经决定关停宁渔区的分拣站,所以凶手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藏尸地点。可他没想到,这个地方会这么快被列入政府的拆迁名单,更没想到这次政府行动这么快……”
许玖顺着她的思路自然而然地想到:“所以这次尸体出现,一定会惊动幕后的人,无论当时办这件事的凶手是谁,都会被他的幕后老板问责……”
她被叶竹西提醒,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拆迁办的公告。
“分拣站要拆迁肯定不是突然的消息,会有个时间,从消息透露出来开始凶手就应该有行动了……有了,拆迁的正式公告是去年年底放出来的。这么长时间凶手都没行动,他很可能从不关注这方面的新闻,也说明他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但他的幕后老板肯定不会是这种人,尸体没被提前转移走就说明这个幕后老板并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处理吴通尸体的。”
如果幕后老板就是海运远达的高层,那这次庞雁她们过去走访定然会有所察觉,许玖很期待他们后续的反应。
……
与此同时,某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桌台上摆了一瓶刚开的威士忌。
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老年男人给坐在旁边的青年倒满酒,昏暗的灯光藏起他眼中的屈辱,他必须忍耐,在这个比自己小20岁的年轻人面前伏低做小。
“这次实在是我的疏忽,请您跟章先生说,我一定会处理好后面的事。”
青年接过他递上来的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杯子边缘,琥珀色的酒在杯中摇晃。
“章先生不太信任你的办事能力,这才叫我过来。”
八字胡男人两鬓都已经花白,却在听见眼前青年这短短一句话后就汗流浃背,颤抖着说:“请、请章先生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好的!这次我会亲自做,绝对不会出纰漏!”
“所以上次你是假他人之手了对么?”
“这、我……”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狰狞起来,额头的汗顺着流下,低声解释说:“只是让手下的人帮我处理一下尸体……我们这些跟了章先生十年的人,哪个不是手上沾过人命?怎么会怕这个……”
闻言,青年轻轻笑了声,他摇晃酒杯的手顿住,侧目盯着老人的脸,笑问:“你是在提醒我,论资历,你比我强?”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老人话锋一顿,说:“我没有要论资排辈的意思,只是说我跟在章先生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能给我一次机会。”
青年靠在沙发上,颔首道:“你说得对,十年和三年,我自己也会比较。但是尤老啊,这次就是章先生让我亲自过来处理你留下的烂摊子的。我敬你是前辈,过来之后始终客客气气的,但是希望你也别给我添麻烦,倚老卖老可不是咱们行内人该做的。”
“你……”
“资历嘛,固然重要。”青年抿了口上好的威士忌,眉峰上扬,愉悦道:“可惜,人要服老。你老了,做事不牢靠了,就别硬往前冲,倒让我们这些你眼里的小辈瞧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