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的手机呢?”林田海醒了之后闭着眼睛在枕头下面摸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睁开眼睛被白色的天花板晃得生疼,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而不是在上东区的公寓里,“妈,怎么都十一点了,我得去放个水。”
林田海掀开被子挪动双腿下床,结果踩到地面才注意到自己的腿使不上力气,直接给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田有纪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也就是现在天气比较暖了,地板也是pvc塑胶材质而非石材,不然他妈就得担心他着凉了。
“现在是十一点的事儿吗,你这狗东西知道自己睡了几天?”田有纪从林田海出事的那天晚上登机飞来纽约,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照顾儿子,公司里的事情都是远程办公解决的,要是儿子依然不醒的话,她甚至准备在这边建个分部。
“妈,我该不会是瘫痪了吧,怎么腰部以下全都软弱无力的。”林田海根本没听他母亲说了些什么,完全陷入了恐慌情绪之中,哪怕他心再大,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你跟我说实话,我挺得住。”
“没事儿,别瞎想。”思维清晰,口齿伶俐,显然脑袋的问题并不很大,就是脑震荡导致的昏迷而已,田有纪这些天来没少听医生分析,所以见到儿子醒来后的状态便确认他应该是没有大碍。
“你别骗我,我这人抗压能力特别强,即便下路是若风这畜生……”林田海不能不慌啊,一觉醒来后腿就废了,这还了得!难道他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去不得地坛公园,也听不得“跑”和“跳”之类的字眼?
田有纪一直觉得只有挨千刀的前夫是个弱智,儿子还是可以的,谁知道养了快三十年她还是看走了眼,“你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腿当然用不上力气,要不是护工每隔一段时间给你翻身,你身上皮都烂了。”
“二十多天,那西南的灾情怎么样了?”林田海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他那些遭受灾难的同胞,他这人觉得不是圣母婊,可发生在祖国大地上的事情没法不关心,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想出份力。
《bazaar》杂志今天预约了要采访田有纪,她嫌麻烦很想拒绝,但考虑到接下来在北米市场的布局,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不过将接受采访的地点选在了儿子的病房里。这件事情跟医院方面协调过,这病房又是独立的加护病房,理论上来说并没有任何问题,可她万万没想到儿子醒了,而采访记者和摄影师就在门外。
一份女性时尚杂志,理应将视角集中在女性的身上,可最新一期的北米版《bazaar》却在田有纪的采访中插了一段有关林田海的描述。一个刚刚被刺杀,躺了二十多天后才醒来的人,没去担心自己的事业是否受影响,也不想知道凶手有没有被抓到,问的却是千里之外那些受灾者的情况,说他是圣人也不为过。
这是有录音记录作为证据的,一点美化的成分都没有,其他地方反映还比较平淡,可国内他已经彻底火了。曾几何时,还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因为嫉妒他的美貌与才华,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后说他是香蕉人或者说他是假鬼子,甚至造谣说他已经加入了别国的国籍,可这消息一出立马都噤声了。
2008年是转折之年,宗国人的自卑与自信在这一年激烈碰撞,不少人觉得积重难返前路漫长,也有人眼中尽是希望的光芒,很多某某加入别国国籍的谣言都是在这个节点上传出来的,往深层次挖掘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林田海捐出的物资是实打实的,一辆辆印着他名字的卡车拉着纯净水和生活物资到了灾区,灾民们都领到过他送去的东西,相比之下一些不捐甚至诈捐的所谓公众人物,在事后的曝光中原形毕露。这波好感度直接刷满,他一天都没在国内活动过,却已经被跟国师相提并论了,被认为是最能代表宗国的电影人。
躺在病床上的林田海悠闲地翻着报纸喝着茶,这事情背后明显有人在推动,又没被炸成傻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具体是谁,他并不关心,不然只需要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他爷爷就能知道,既然这件事情对他有利,就算他们去操作好了。
“艾瑞克,巴里那边没问题吧?”林田海忽然想起,今天似乎是巴里·哈德森上法庭的日子,他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打死了一个人,不管被杀死的人是好是坏,杀人这件事情的性质是不会变的,正当防卫的界定不是那么简单。
艾瑞克·费尔南德斯瘦了一圈,这段时间他既担心自己的前途,又不得不顶着压力去公司处理各种事务,都快得忧郁症了,好在老板没事,“巴里肯定没事儿,您丈母娘可是东海岸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状王级别的大律师,随便派个属下去就能解决,您就不要担心他了。”
“也是。”这次的事件涉及到了纽约的市长大人,地检再怎么蠢也不可能跟迈克尔·布隆对着干,更别说他那位不是未来岳父的未来岳父曾经就做过曼哈顿的地检,还有不少老熟人在岗位上公作着呢。
“公诉案件好搞定,但那个炸弹客的家属还提出了民事诉讼的请求,要向我们公司索取巨额赔偿,称我们对他们儿子的死负有责任,不然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基督徒绝对不会做如此极端的事情。”艾瑞克·费尔南德斯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吃饭吃出了屎一样。
“呵呵,这部挺好的么。”林田海愈发能确认了,华府或者华尔街的大佬们有意对教会势力下手了,这件事情闹得越大,事情越离谱,公众对教会的观感就会越差,而一个没有群众基础的教会就跟没轮子的车一样,就是个废物,“我们也组织员工发起诉讼,他一颗手榴弹将我们很多员工吓出了问题,需要心理治疗,将来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每人索赔个几十万美元吧。”
民事诉讼的被告人大卫·奥康纳确实死了,但谁继承他的遗产谁就得选择是否参加诉讼,选择不参加诉讼的话,依然要被法庭裁定判决结果的利害关系是否涉及到遗产,也就是说,不想被告就要放弃以他家属身份去告别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