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海夜航是异常危险的,由于潮水和涡流可以轻易影响小船的姿态,开着雷达也容易撞上礁石,但京都附近的海域林良天很熟,比许多当地的渔民都熟悉,凌晨时分还是轻松地靠上了码头,“儿子,怎么特意跑来这里等我?”
“有点担心你被大浪卷走了。”林田海信手把烟头弹进了海里,如果这一幕被他的黑粉们看见,恐怕又要抓住不放将他狠狠批判一番,然而他根本就没在乎过。那些嘴上喊着环保的发达国家,比如米国、珐国、嘤国等,制造了全球百分之九十的海洋垃圾,尼本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甚至用垃圾来围海造陆,持续不断地污染海水。
在海上接到卫星电话的时候,林良天就已经返航了,不过他回到港口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光靠船上那点自热食物果腹体验并不好,所以他指了指港口外的小吃街,“一起去吃点东西?”
“走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大饭郡的成海要比丹后半岛的伊根离京都近得多,却被划给了福井县,就因为少了京都府的加持,这里明明环境很好却没怎么得到合理的开发,游船码头外除了nafco大酒店还行之外,几乎就是一片荒地,仅有几家酒店临街而建,带来仅有的一点人气。
“可惜没有馄饨,只能点拉面了,到底比不上京都啊。”尼本的小餐馆菜单通常都很简单,因为许多老板都信奉做多不如做精的信条,不会把不擅长的东西放上去,甚至有些地方不仅只卖拉面,连味道也只有一种。林良天拿起菜单扫了两眼就放下了,他发发牢骚也不担心被店家白眼,因为都是用蓝鲸话说的。
“要不是因为长得太像,我都觉得阿岳不是你亲生的,咱们爷俩才有父子的样子。”除夕之前必然要扫墓,而扫墓就一定会想起弟弟还在时的点点滴滴,林田海总觉得父亲对弟弟的关心太少了,他自己的记忆中父子俩总是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饭一起泡澡,可弟弟却总被扔在家里。
林良天听到次子的名字,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叹息中的心酸和无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不是我不在乎阿岳,是石田老头不准我在乎,防我就跟防贼似得,只能给你双人份的父爱了。”
石田彰在世时一直把林田岳当作唯一的继承人来培养,放学回来后硬是给他安排家教一直上课上到夜里,节假日也会安排去公司实践之类的活动。每次林良天想带儿子出去玩,只要提出来就得石田彰吵一架,再加上当时石田纯子也对次子寄予了厚望,一直站在她父亲那边,所以才导致他这个做父亲的很少有跟儿子交流的机会。
人就像是一个个齿轮,在轮齿咬合之后,一旦名为“命运”的巨大机器开动起来,即便不想转也得跟着转动。虽然很多时候林田海也会埋怨弟弟的精神不够强大,面对问题选择了最懦弱的应对方式,但细细想来一切似乎都是必然,“这次出海有什么收获,找到那条大鱼的行踪了吗?”
“没有。”林良天经常出海,主要是监控海面收集情报,而他目前就希望通过关岛母港潜艇的行动规律分析出在观梅岛撞击客轮的是那一艘潜艇,目前只能确定是一艘海狼级,“鱼没有脚印,我的朋……儿子。”
“根据洛卡德物质交换原理,凡经过的必留下足迹。”如果能直接锁定是那一艘,那么只要调查必然能找到证据,鼓动涵国人的反米情绪无疑要容易许多,而一个没有了米国支持的涵国什么都不是。
“你看过拳赛吗,儿子?”林良天忽然问道。
“当然了。”米国那边的拳击比赛很火热,受欢迎程度远比在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要高,达达里奥家族就培养了几个拳手打比赛,林田海还跟那些人见过几次,都是不错的敛财工具。
“拳击手上台竞技,站到最后的肯定不会是那些重拳犀利的莽夫,而是善于保护自己的聪明人,想要伤害别人,些得学会保护自己。”都说泰森重拳难挡,但霍利菲尔德比他低一个量级,靠着紧急增重跟他对决依然占了上峰,依仗的无非是灵活的步伐和出色的防守技巧而已,逼得泰森用出了女人打架才用的手段:咬耳朵。
“我知道的。”父亲也是关心自己才说这些,身处大漩涡的中心,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林田海自己也是小心了再小心。
父子俩在店里吃了两碗并不好吃的酱油拉面之后坐车回到了京都市区,若王子町后面石田家的墓地,林良天心里一直有个缺憾,就是自己的儿子不能回林家的祖坟安葬,却被葬在石田家的墓地了,不过现在他自己能不能回去都还两说。
“你自己叫辆出租车回来好了,怎么还让阿海去接你,他回来之后就睡了两个小时。”石田纯子见儿子眼圈发黑,不得不戴上墨镜遮挡,着实有些心疼了,便忍不住唠叨了林良天几句。
“是他自己要来的。”林良天哼唧了一声,最终还是摇摇头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扫墓很简单,就是擦擦墓碑上的灰尘,再扫掉周边的枯枝黄叶,最后献上一捧鲜花默哀两分钟。其实扫墓和已经逝去的人毫无关联,只是生者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曾经深爱着的人。
“纯子,大阪府那边的事情就拜托你帮忙盯着了,我下午就要走。”给弟弟的墓前放上一捧菊花之后,林田海便把石田纯子拉到一边,“回头你向仲村要那份资料,我看上的地块已经都标好了,心理价位也都写在上面,尽早拿下来,2020年之钱还能再赚一笔大的。”
长子的身家具体有多少石田纯子自己都不清楚,但据说已经超过八十亿美元了,能让他说是“赚一笔大的”,肯定不会是小数目,但她还是觉得这世上有很多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次子的死跟她和父亲逼得太紧有很大程度的关系,她不希望长子也承受太多压力,“钱是赚不完的,别对自己太苛刻了,多在家里呆两天不好么?”
林良天的额头上血管直跳,石田纯子跟他就没说过这种话,每次都是嫌他碍眼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