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视线落到?她身上,稍许收回来,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嫔妃们这才敢起身,唯有明才人,听过那句话,脊背僵硬,脸上完全退了血色。
她没敢起来,“皇上明鉴,贵妃娘娘明鉴,嫔妾穿着打扮素来如此,没有冒犯贵妃娘娘的意思。”
婉芙借故拭泪,不动声色地朝明才人看?了眼,又掠向皇后?,看?来她没料错,皇后?想借着这次机会向皇上献人,可?惜算盘打错了。
她抬起眸子,看?向男人,半是?嗔恼,半是?威胁,“皇上,臣妾只是?说笑而已,瞧把才人妹妹吓得,臣妾又没有说她冒犯了臣妾,这般害怕畏惧,不知情的还以为臣妾恃宠而骄,把她怎么样了呢!”
李玄胤愣了下,无?奈地睨回这女子,她在他面前这般没规矩,还不是?恃宠而骄?
倒底是?没拂她面子,对明才人淡声,“不必跪着。”
明才人那身月白的织锦,犹如一层屈辱的外衣,嘲笑她今日此举有多?么愚蠢,她掐紧了手心,额头重重叩地,“嫔妾谢皇上,谢贵妃娘娘。”
婉芙这才转了脸,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明才人,眼神冷淡,唇角轻挑,“才人妹妹喜欢本宫的打扮,当来请教本宫才是?。而且才人妹妹姿容出色,又何?必东施效颦呢?”
她顿了下,“姐妹们说,本宫的话可?对?”
婉芙扫过在座的嫔妃,自从她得宠后?,后?宫的嫔妃或多?或少都会效仿她,以前没放在心上,而今来看?不好好整治整治,都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嫔妃中但凡眉心点了梨花金钿的,触到?婉芙这眼色,战战兢兢地垂下脑袋,生怕叫贵妃娘娘记住。皇上都不管贵妃娘娘的作威作福,她们谁还敢置喙半句。
李玄胤靠着椅背,不咸不淡地看?着这女子借他的势在后?宫里耍威风。那人话说罢,又小心翼翼地觑向他,那眼神,活像得了逞还故作委屈的小狐狸。
明知故犯,不知第几回了。
偏生,他就喜欢极了她这样。
李玄胤淡淡掀起眼皮,“说完了?”
婉芙咬唇,偷瞄他,怯怯点了两下脑袋。
李玄胤冷着脸:“说完了就坐回你那儿。”
婉芙“哦”了声,乖乖离开。
皇上与泠贵妃亲昵,嫔妃们都看?在眼里,她们不敢说话,甚至出气都要斟酌。因为这亭中可?不只有泠贵妃,后?宫里位份最高的皇后?娘娘,始终坐在皇上左手边,自至至终,未出一语。
按理说,皇后?娘娘与皇上是?发妻,无?论如何?,皇上都要顾忌皇后?的颜面,然没有,皇上由着泠贵妃娇纵,仿佛忽略了皇后?娘娘这个人,而看?皇后?脸色,温笑端庄,始终挑不到?错处。
宫中老人对此习以为常,以往宁贵妃、应嫔,哪个不是?要比泠贵妃嚣张,何?时顾忌过皇后?,相比而言,泠贵妃反而温和多?了。
旧人如此想,新人却不然,她们进宫有一段日子,却从未听说过坤宁宫侍寝,祖宗定下的规矩,初一十五,皇上不是?要去皇后?娘娘那儿么?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皇后?抿了盏茶水,温和开口:“皇上,宫中姐妹坐了许久,该去梅园了。”
今日本就是?赏梅宴。
李玄胤转了转扳指,拂袖起身,“靖儿当下了学,你也早些回去。”
这一句,已算是?关切,给她皇后?体面,可?真要给体面,如何?不去坤宁宫看?看?靖儿,反而隔两日,即便?再忙也要去一趟昭阳宫。
不知什?么时候,皇后?再听这样的话,心中早就没有了动容,“皇上放心,臣妾不会耽搁太久。”
台阶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珠帘掀开,小太监急匆匆跪地通禀,“皇上,娘娘,不好了!大皇子忽然生了疹子,浑身发热,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