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英文的一份文件。”张教授说,“看起来有点眼熟。”
艾米丽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我,嘴巴微微张开,颤抖了两下。
“怎么了?”
大使绕到他们身后,我也围了过去,张教授轻轻翻开旧书的一页,露出发黄内页中清晰可辨的英文文字。
第一行,大写的一个单词:Treaty
我读起了上面的字,稍有些艰难,大使忽然攥紧了拳头,他阅读的速度比我更快,张教授皱起眉头,他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用轻柔的动作迫切地又翻过一页。
“这,这一条,看这个……允许寄居大清沿海之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五处港口……还有这一条,今皇帝准将……香港一岛……给予……英国君主……”*
翻译出这一条后,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
“……这是《南京条约》的英文原本,不会有错的。”张教授艰难道,“它的中文原本在台北故宫,我曾经见过。”
此时此刻,我紧紧攥住会议桌的边缘,同一边,一样黑发黑眼的同胞们和我的胸膛以相同的频率起伏,同一种感情在我们心中酝酿。
大使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痛苦的沉默:“你确认这是原件吗,张教授?”
“……看起来不似伪造的。”张教授得出结论。
他关上木盒,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我,再看向斯内普:“再一次,感谢你们捐赠这批文物,它们对我们具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意义。”
斯内普从进使馆之后就没有笑过,他幽黑的双眼看向我,而我并没有看他。
“不知何时可以交接剩余的文物呢?”张教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斯内普。
斯内普还没开口,我先回答了:“这需要我和大使先生再讨论讨论。”
张教授有些惊讶,他显然一直以为斯内普才是那个能做决定的人,和大使不同,他知道的事不多,所以他从年龄上简单粗暴地把我判断为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吉祥物了。
大使表情不变:“那等到吃完饭再说吧。我们已经安排了午饭,不知克劳奇小姐和斯内普先生能否赏光?”
我看了一眼斯内普,斯内普阴沉沉地回绝:“我觉得午饭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用了。”
“但我想吃。”我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要是不想吃的话,把手提箱留给我,你自己先回去吧。”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怎么能说是‘丢’?”我反驳,“我在使馆很安全,而且我也有办法回去,回家和回学校都行。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呗。”
张教授看看我,再看看斯内普,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好奇。
“……”
斯内普一定是被我激怒了,我知道他一直很反对我和使馆进行更亲密的交流,毕竟使馆同时加了“麻瓜”+“外国人”+“政府官僚”多个他眼里最危险的标签,他眼里我可能一顿饭的功夫就会被这帮邪恶的麻瓜放到锅里做成延边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