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池肉林。
看着眼前手持一只三足金樽,坐在黄金坐榻上,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裘袍,四周被一群身着轻纱的美女环绕其中的子夏飘雪,我深刻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精髓。
空气中是浓重的酒香,说不出的淫糜景象。不过,我很讶异居然没有一丝脂粉的香气。“启禀陛下,云姑娘带到。”宫女通报的声音不高不低,既不影响到上位者的雅兴,也不至于让人听不到。
整个大殿中的莺歌燕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除了子夏飘雪。片刻惊艳的注目礼后,是汹涌而来的暗潮,夹杂着敌视、嫉妒的醋味。恐怕是误会我的身份了……
子夏飘雪高举起酒樽,玫瑰红的佳酿如细细的泉水流淌下来,他闭上眼微仰起头,接了一口在嘴里,右手随意地一抬,那宫女便将我领至他的右下首位坐下。
之后,他便不再理我,径自搂着身边的一个美女调笑。那美女穿着低胸霓裳裙,肩上披了件轻纱,含而不露,隐约可见雪白深刻的乳沟,将穿衣比赤裸还挑逗的性感发挥到了最高境界。左右其余美女也都个个拥有让人喷鼻血的傲人身材。
我一边暗暗诅咒他不管是得艾滋也好、肾亏也好,反正早点去死。一边自动将这一堆人视作空气,开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能出来透透气总是好的。
“九驸马西陇国国君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像铁钉划过玻璃般让人耳朵刺痛难忍。
一阵急急的悉嗦脚步声停在殿门外……
“驸马,驸马,怎么了……您怎么了?!”随从一拥而上,搀扶住来人。
“容……容儿……”声音细微到几不可闻。
至今,我右手脱臼的手腕仍没接上,只能用左手持筷,使得不大利落,费尽全力刚夹起的一粒丸子滚落桌畔,我失了耐心,直接操起勺子舀了一颗,低头吃了起来。
心下琢磨着这丸子弹性倒是不错,掉在桌子上居然还弹了两下,如果做得大些,应该可以当乒乓球打。如果再大些,里面填充上三硝基甲苯,再拧上装有柠檬酸的雷管,应该就可以做成一个手雷。
九驸马?西陇国国君?好大的名头!
明明是手腕脱臼,我怎么连带脑子也不好使了,之前居然完全没想起这妖孽还有个跟他惺惺相惜、据传闻关系很不错,而且“十分疼爱”紫苑的妹夫。
“妹夫今日好兴致,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子夏飘雪懒洋洋地开口。
一阵长久的安静,有目光从我身上收回,“无它,听闻紫苑回宫,特来看望。”
“可惜紫苑已睡下了,妹夫恐明日才可见到。现下不如入席同饮。”子夏飘雪指了指他的左下首位。立刻有宫女上前将贵客引入座位,隔着宽阔的殿心与我遥遥对坐。
虽是埋头吃着菜,却有一道纠缠不放的目光如影随形,让我心里一阵烦躁。突然想想,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我低着头?人家一个背信弃义、一个蛇蝎毒辣都堂堂正正坐直着腰板,我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反倒低着头,实在说不过去。
便一下坐起身子,直视回去。看看看,我让你看!手雷一个接一个从我眼睛里丢出去,爆炸、硝烟、火光、夷为平地……
“说起来,二位倒是故人。”子夏飘雪放下酒樽,漫不经心。
“故人?故国已故之人?”我冷哼。
“容儿……”对坐明黄之人望着我,眼神纠结,有什么清澈的东西被打破了,痛彻心扉,碎痕斑驳,张了张口欲辩解什么,终是只化成两个字,脸色苍白,一只拳头紧握收于身侧,一只抚着左胸口蹙眉。
心,痛得体无完肤……明知爱情是一朵谎言的花朵,而我却执意走向花开的一瞬,输了身心,赔上自己……然而,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子夏飘雪眯着一对紫眸冷眼旁观。
这两个人倒是双簧唱得好。如今,我和紫苑都捏在他们手心,不知他们准备如何制局将狸猫请入瓮中……眼前仿佛又见满目银丝飘飞,丹凤美目中的脆弱让我不忍,今生,我终是负累了他太多太多……
不想再看这两个人,我低下头,继续吃饭。桌上的菜大半是鱼做的,各种各样的鱼,形形色色的做法,随意夹了两口,食不知味。
“嗤嗤,这鱼宴是雪域皇宫的特色佳肴,十八种鱼,十八类做法。雨翎看云姑娘吃了这许多,不知有何评价?”子夏飘雪怀里的美女娇嗲嗲地出声,却明显有挑衅的味道在里面。
“都一样。”我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