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说不封刀就不封刀,二十多万杀人的强盗进得城来,不管是谁,见人就杀,见女人就上,整个县城如无间地狱般悲惨。
闯王知道是谁开的城,以往的规矩,先登者,重赏。
所以张扬又被他舅姥爷叫去了。
张扬到这时才知道他这舅姥爷叫高迎祥,是各路反王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县衙大堂,闯王就坐在了正堂上,两面这时已经列坐了他的党羽,李自成坐得最靠前,张献忠就坐他对面,这两个冤家满脸都是笑意,看着走进大堂的张扬。
其实旁边的曹操、过天星等人张扬好像也见过,只不过他已经完全忘了。
张扬又下跪磕头,不是因为他是闯王,而是因为他是舅姥爷。
小老头笑得满脸都是皱纹,连说:“好娃娃,快起来吧,这次你立大功了,说说吧?想要啥?舅爷有的都给你。”
张扬其实也没啥要的,这年月金银珠宝不能吃不能喝,只有粮食最实惠。
张扬说:“我跟我舅说了,我有个小队伍,我就要点能过年的粮草就行,其它的也不缺啥。”
闯王微笑点头,这娃真好,武艺高强,还不贪功,将来有大出息。
张献忠在旁边问:“你的卫兵还剩几个了?”
张扬十个卫兵,攻上城头后都拼个差不多了,还剩仨,分别是他舅这边俩,他叔这边一个。张扬还是有些心疼的,这可都是好兵啊!
于是他也恭恭敬敬地对他叔说:“上城头都拼光了,还剩仨了。”
张献忠说:“一会找你定国哥给你再挑几个卫兵,我张家的娃怎么能连卫兵都没有?”
张扬弯腰施礼答应,他偷眼看了一下他舅,李自成还是微笑满脸并没有露出不满。
剩下的就是分赃大会,张扬没太大兴趣,正好听说辎重营也进城了,张扬就领着剩下的三个卫兵去接虎子和小尼姑。
明慧对这里非常熟悉,因为她就是在这座城里长大的,永新侯府就在这儿。
明慧看见了侯府管家,她小时候叫爹的人被身首异处地砍翻在府门外,明慧并没有一丝悲伤,因为她从未在那人身上感觉到父亲的关爱。
明慧又看到了侯府大夫人正在被人糟蹋,明慧内心也没有感觉痛快,但也没有怜悯。
一直到有一个半大孩子跑出来后面跟了一个举着长刀的人,刀子马上就要落下时,明慧对虎子说:“救救他!”
虎子虽然话不多,但却不傻,他当然知道这小尼姑将来是主母,所以虎子没有一丝犹豫,抽刀架住了那把下落的长刀。
虎子对那人说:“抱歉兄弟,这个人我们当家的要了。”
那人只看了看他们,一看也是流寇,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又进去了。
这时张扬赶了过来,虎子把事情给张扬讲了一遍,张扬回头看,小尼姑正在给那个半大孩子包扎伤口。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大概十三四岁,身量不矮,可能是富贵人家营养好的缘故吧?
小尼姑看见了张扬一脸的欣喜,跑过来先是看了看张扬身上有没有受伤,发现并没有后,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官,官人,那个是侯府的庶子,在府里一直都当半个下人用的,很可怜的,救救他吧?
张扬将那个小孩叫过来,看他一脸的惶恐不安就对他说:“别害怕,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的。”
谁知那小孩看了看他的战袍说:“你不是流寇,你是官军?”
张扬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小孩说:“你有恻隐之心,子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张扬笑了笑,这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还在吊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