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质子已经从起初的狂喜回过神来,思虑周详。清远也放下心点头道:“殿下放心,我有一师伯在成都青羊宫做主持,我本是借故去向他禀告师傅的身后事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不会让人怀疑。不过殿下此刻也要好生考虑,一旦周景池回到汴京,殿下的去留就成了焦点。到时候,怕是要应付不少事。”
陈洪恺点头道:“此事我会与夫人仔细商量,道友若有事登门相商,便先到角门看看,若方便,我命管家在墙边摆一盆菊花。若不方便,则换成一盆剑兰。”
清远闻言记住,想起来日方长,也没有去拜见夫人与小姐,回草庐去了。
质子陈洪恺与夫人长宁关在房里细细商量了一番。夫妻俩知道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履薄冰。除了表面上一切照旧之外,少不得花十二分的心思管好家事,以求不出什么纰漏。
清瑜已经开始进流食,她来自后世的知识让她清楚,奶水的营养虽然好,却不能全面。尤其她已经周岁,于是使了些小手段:不乖乖吃奶,嚷着要吃母亲的饭食。虽然比寻常孩子断奶早了些,但是清瑜给人的惊奇已经够多了。众人也不太在意。陈夫人长宁越发疼爱,哪个孩子不是断奶断得辛苦,偏偏女儿这么乖,自己主动断奶。照顾清瑜也更加精心。清瑜打下了好底子,与从前那个病弱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这日陈夫人正手把手喂清瑜吃着小米粥,何妈妈面露喜色的跑进来,躬身道:“夫人,梁国质子回汴京了!”
陈夫人闻言,连忙将碗交给身旁的木樨,问道:“这么快?”
何妈妈道:“听说是午前进了城,皇上在中宫召见,宣慰了一番,封了福王。如今正派了太医们为这位新王爷会诊呢。”
长宁挑眉道:“哪里的消息这么快?”
何妈妈怕夫人不信,忙不迭答道:“错不了,四处都贴了皇榜,说是这位殿下为国尽忠,皇上嘉奖呢。”
长宁闻言也欢喜起来,忙说:“那我们快去报予少爷知晓。”
到了书房,陈洪恺已经从陆管家处得知了此事。夫妻俩跟着紧张起来。偏偏此时,有下人禀告道:“少爷夫人,宋国、齐国质子联袂来访求见!”
陈洪恺一时有些忐忑,此事人尽皆知,这两人平素交往不深,今天来得这般快,不是好事。
陈夫人有些担心,轻声道:“少爷要不要称病推了?”
质子皱了皱眉头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好歹跟我身份差不多,往后还要应付梁国那些人,我且看看他们说什么。”
“那夫君千万慎言!”陈夫人千叮咛万嘱咐道。
“请他们书房一叙吧!”陈洪恺迎着夫人焦急的眼光,点了点头道。
陆管家忙出去迎客,陈夫人带着何妈妈回内宅去了。
接下来几日,陈国质子府变得热闹起来。除了宋、齐两国质子,又有一些梁国礼部官员,文人清客陆续登门,抱着各种目的,求见陈洪恺。
陈洪恺不敢全数接待,只择了几位有过来往的文人,随意聊了几句。至于梁国礼部官员,质子则依然谦恭以待,这些皇帝的耳报神面前,陈洪恺做足了老实的姿态。连平时结交的道士都婉言谢绝了。
清远偷偷去了两次,见角门外始终摆着剑兰,料到府里并不方便,也就打消了求见的念头。
好在这种绷紧神经的日子并没有多久,十二月初三,当汴京纷纷大雪之际,陈国质子府接到了紧急家书。
质子陈洪恺颤抖着将家书打开,看到一半,已经红了眼眶,看完便泣道:“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母亲身边,如今母亲年事渐高,沉疴难愈,叫儿子如何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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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三、得偿所愿
带着信使杜大人来质子府的礼部卢侍郎面色沉静,他见质子哭得这般,咳了声道:“质子切莫忧心,适才贵国杜大人已经拜见我国陛下,并呈上了贵国国主的信。想必姚贵妃的病情已经在信中言明了。不知质子可有话要我转奏陛下?”
陈洪恺闻言郑重施了一礼道:“洪恺别无他求,只请卢侍郎代我求告陛下,人伦孝悌,乃世间至理。洪恺不孝已经六年未见父母,如今母妃病重,请陛下恩准洪恺回国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