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瑜当然不会真的伤了镇南王的性命,只是这班护卫拒不合作,清瑜却是为难。她环顾四周,满场都是瘫软在地的和尚,只有稍远处,丁得禄与吴江郡王连同两个仆人,面如土色的瑟瑟发抖。莫说叫他们去搬救兵,只怕走两步这些人都要尿裤子了。
了空虽然功力深厚,但是镇南王准备的这离魂烟也着实厉害,武功越高,中毒越深。况且了空刚才点倒一人,又不得已说了那么多话,还要分出精神防备与应付,这会中毒越发深重。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才没有倒地,一旦了空撑不住,清瑜实在没有把握,在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护卫紧逼下,还能够控制局势。
不过越是紧急,越要冷静。清瑜想了想,便对了空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方丈,你将随身带的乌骨……毒粉取出来也让段王爷尝尝。”
了空听了一愣,这乌骨茶是一味灵药,哪里是什么毒粉?清瑜之前还用这东西治过烫伤,怎么……?不过了空虽然老迈,转念一想还是明白过来,清瑜这是要诳镇南王呢。想想看,那乌骨茶确实是黑黑臭臭的,看着不像什么好玩意,用来当道具吓吓这镇南王倒是再适合不过。这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了空连忙配合道:“有理”便从怀里掏摸出一个瓷瓶,倒出那黑不溜秋酸臭难闻的乌骨茶来。
镇南王闻言大骇,他哪里肯乖乖就范?清瑜生怕一个大意让镇南王挣脱,忙又加上半分力,那柄吹毛断发的玉龙短剑便立即划破了一点油皮,让镇南王脖颈上现了血色。清瑜威胁道:“王爷不要再挣扎以免自误”
镇南王哪里知道这个小姑娘竟然这般老成坚定,握着短剑的手稳稳的,没有半分颤抖,将自己的命门控制得死死的。了空也不迟疑,捏住镇南王的下巴,一扬手,便用残余内力将那乌骨茶逼进了镇南王的喉咙。镇南王鼻子闻见这酸臭的味道,嘴里全是一股苦辛,只当这是感应寺秘制的毒药,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他又气又悔,当真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刚才若是趁感应寺中人中毒倒地的时候,自己一行人立即远走,恐怕这时候早就脱离危险了。偏偏自己一时贪念,舍不得那件佛宝,反落得个受制于人的下场
清瑜见到镇南王面如死灰,便知他已经落入套中。清瑜心中这才微微定下心来。只是这事怎么解决,仍然是一个死结。刚才是镇南王掌握主动,却不敢真个伤人。如今清瑜取回控制权,也一样骑虎难下。清瑜想了想,心中终于有了一番计较。如今虽然双方撕破脸皮,却还没有到非要至死方休的地步。感应寺佛宝未失,镇南王毫发无损。关键,便是怎么让双方退一步海阔天空。
清瑜轻声对身侧的了空道:“方丈,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瑜儿斗胆,想做一回主,请方丈允许。”
了空此时已经有些强撑不住,况且刚才清瑜一举夺回主动权,也让老和尚刮目相看,了空便点头道:“就依你”
清瑜转头,对着镇南王道:“自古冤家宜结不宜解。王爷此行,算不得光明磊落,行事也狠辣不仁。不过,好在没有铸成大错。顾念着咱们两国间多年来之不易的邦交,只要王爷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放王爷离开,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大文学 。dawenxue
正文 二百六十五、放虎归山
(大文学 。dawenxue) 镇南王有些不可置信,疑惑问道:“你当真要放了我?”
清瑜微笑道:“如今我占尽上风,没有骗王爷的必要。大文学。dawenxue。76zw。 王爷仔细想想,此时若是双方罢手,都没有实质性的损失。何必为了一口气,引发难以收拾的结果?”
说完清瑜便抽回玉龙短剑,轻轻一纵,从镇南王臂膀间挣脱出来,落在了空身边。了空却微微有些紧张,那乌骨茶没有半分毒性,清瑜就这么放脱了镇南王,还真是胆大。
镇南王的护卫见到主人暂时脱离的危险,纷纷围拢上来,将镇南王护在中间。镇南王见清瑜放了他,越发相信刚才了空喂自己服下的是能控制自己的毒药。他叹了一口气,对清瑜的提议也有些心动,沉声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条件?”
清瑜冷静道:“第一,我想知道,是谁告诉王爷感应寺藏有佛宝的?此人挑拨离间,其心可诛,我们不得不防。”
镇南王踌躇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这里头牵涉非小,我不是不想说,只是关系到大理国策,内中详情不能为外人道也。况且
此人身份极高,背后势力又大……”
清瑜追问道:“不妨让我猜一下,此人是不是蒙古国师——撒难?”
镇南王一震,他没想到只凭自己寥寥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清瑜便能一语道中。镇南王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清瑜听了默然,这蒙古国师深谋远虑,双管齐下,看来对这牟尼珠是志在必得了。大文学。dawenxue偏偏阴差阳错,党项李承义命断延州,镇南王又功败垂成。两次自己都身涉其中,连清瑜自己都不得不感叹,冥冥中自有天数。思忖了片刻,清瑜便冷笑着对镇南王道:“王爷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猜就中?实话对王爷说,撒难盯着这件佛宝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二十年当年他曾经找上门来,挑战了空方丈,可惜功败垂成。前些时候又密派了刺客,千方百计谋算此宝。如今仍然死心不改,知道明争不成,便撺掇王爷来暗盗。王爷这是被人当作枪使了试问,若这件佛宝真的关乎天下气运,撒难会让大理国安安稳稳的收着它吗?塞外胡族吞并天下之心,早就昭然若揭。王爷也是出身中原,岂能做这令亲者痛而仇者快的糊涂事?”
清瑜这么一说,镇南王听了也有些犹豫。不过大理有大理的计较,断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说几句话便息了这心思。
清瑜见镇南王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是很难听进去的,不过她还是补充道:“王爷学贯古今,本轮不到我来指摘。不过瑜儿要提醒王爷一句,昔年暴秦惯使远交近攻,联齐楚,攻赵魏,结果如何?贪心的齐楚反倒是被秦国所算,亡族灭国。如今蒙古在北方枕戈待旦,却千里迢迢来跟你们南夷小国大理联盟,其中算计,王爷不可不察”
镇南王眉毛一挑,不得不多看了清瑜两眼。半晌才道:“你这小姑娘倒是想得长远。这话我记住了,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一个什么条件,你只管划出道来”
清瑜微笑道:“我希望王爷回到大理后,忘了今日之事”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了空都皱起了眉头。今日双方闹得势如水火,岂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说忘就忘的?
镇南王似乎听到笑话一般,盯着清瑜,玩笑似的道:“不如你先问问了空方丈,他能不能忘记今日之事?”
清瑜摇头道:“方丈虽然辈分高,却是方外之人。大文学。dawenxue他佛法高深,只需稍稍转念,便可将此嗔怒放下。况且方丈不过是掌管着感应寺而已。而王爷却不同,位高权重,掌管着大理的军机要务,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国策的制定执行。若是王爷怀恨在心,将来与我们陈国为难。那瑜儿今天放虎归山,就徒留后患了。”
镇南王岂会听不出清瑜语气中的意思?他见这小姑娘兰心蕙质,非同凡俗。前些时候只顾着观察那个涪陵郡主,还真是看走了眼。若是将这位皇女娶到大理来,将来也是一大臂助。想虽这么想,镇南王此刻还是一心放在如何全身而退上。他郑重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却好奇,你凭什么相信我真能做到?”
清瑜微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是相信王爷,我是相信利益。今日王爷铩羽而归,若是还因此与陈国失和,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王爷是聪明人,如果我们双方都压下此事,便是皆大欢喜的结果。王爷刚才不是还对了空师傅说,做人为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轮到王爷自己,希望王爷不是那种只会说却做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