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毛头立刻开心起来,两手一摊,伸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哎呀,那就多谢小宝你了。
小宝却又突然收敛起满脸的笑容,冲着他把眼一瞪,然后,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冷冷地道:谁要是分你一半银子,谁就是疯子。
可是,毛头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
他甚至指着小宝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呀,你这个死小宝,烂小宝,没有良心的小宝,侥幸赢了一次,就开始得意得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了,这次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还是会把银子全都都输光的。
小宝狠狠地“呸”了他一下,大声道:哼,听你的才会把银子都输光呢,哪儿凉快给我哪儿呆着去吧。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在这里嘻嘻哈哈地闹着,别人呢,也跟着一起起哄,本来就快要冷清下来的场面因为小宝的赢钱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可是,赌场里的人依然很多,也很热闹,虽然大家的手里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了,却没有一点儿要离去的意思。
大家纷纷围在赌桌前,看着别人在那里过瘾。
蓝玉棠静静地坐在那里,将一锭银锞子拿在手里上下来回丢着,也不知道是考虑着该押大押小,还是正在想其他的事情。
周围那些看客散发的喧嚣的嬉笑声,吵得他有点儿头晕,他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仿佛灌满了泥浆。
他忽然没了精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轻轻地揉了揉胀胀的太阳穴,真的很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外面很黑,也很冷。
外面的露水应该很重吧。
屋子里因为人太多的缘故,空气有些污浊与闷热,每个人都满头大汗,可是,蓝玉棠仍然忍不住裹紧长衫。
好像是起风了。
是晓风残月。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丁月华,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红柳。
红柳只是一个妓女。
大家似乎都听说过,蓝玉棠是索命青衣的好朋友,他们曾经惺惺相惜,啸傲江湖,后来甚至结成了兄弟。
可是,在三个月前,蓝玉棠却突然带着索命青衣的女人跑了,所以,他立刻成为江湖中最令人唾弃的人。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背后有没有什么隐情,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敢追究。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原来江湖中那位赫赫有名的不死凤凰蓝玉棠只不过是个出卖朋友,背信弃义的小人而已。
甚至连索命青衣都这么认为。
可是,蓝玉棠只有忍,只有背负着这个骂名。
他不想解释什么,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他要的只是一个坦然。
只要自己没有做过那种对不起天地良心,对不起朋友道义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是坦然的。
至于别人说他什么,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相信,总有一天,索命青衣一定会明白他的苦衷的。
总而言之,他和丁月华之间,仍然是清白的。
所以,他现在心中突然想起的,只是红柳,而不是丁月华。
他和丁月华之间,仍然是清白的叔嫂关系,而不是夫妻关系。
红柳虽然只是归云庄的一个妓女,可是,蓝玉棠却总觉得,她有着跟其他妓女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比方说,她的风情,比方说,她的温柔,比方说,她那哀怨委婉的神情,以及少女的娇羞和女人独有的韵味儿,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