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向方却突然放下茶杯,信步走到窗前,顺手把那盆花拿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放到墙角,摘下一朵,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嗅着。
红柳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仿佛有点儿不懂似的,便冲着他笑了笑,道:公子,请把那盆花放到窗外吧。
向方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外面天太冷,花儿会受不了的,还是放到房子里比较,花和美人一样,都是需要别人爱护的。
红柳不想反驳,也不愿意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公子怕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向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我今天要在你这里过夜,我只是想在你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非等不可的人。
红柳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觉得,眼前这个有着一双完美无暇的手的男人实在有些固执,却又偏偏固执得可爱。
蓝玉棠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起来,淡淡地道:我想,此刻,你的心里一定在想,我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固执了,不过,固执得又有那么一点儿可爱,是不是?
红柳的心事被看穿,好像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仅有一双好看的手,而且,还有一副能洞穿人的心事的观察力,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她便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半靠着折叠起来的被子,然后,盯着向方那双端着杯子的手看。
白玉瓷的杯子,白玉一般的手,相互交错重叠在一起,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美。
看着,看着,仿佛又出了神。
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应该已经到二更了吧。
深夜的风轻轻地敲打着窗纸,可是,房里那些原本淡淡的烛光却忽然变得更加明朗起来,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不停地跳动着,已经爆出了很长的一段烛花。
向方端坐在桌前,一只手靠在桌子上,手里握着那只白玉杯子,眼睛则盯着自己手中的白玉杯子看。
而红柳则看着他的手。
爆出的烛花慢慢地倒下来,烛泪涌动,发出“哧哧啦啦”的声音。
红柳这才赶紧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走过去,微微地挑了一下烛花,然后,看了看外面那些黑咕隆咚的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想,今夜他不会再来了。
向方忽然笑了笑,将手中正在把玩的杯子放下来,看着红柳,淡淡地道:你说的那个他,是不是蓝玉棠?
红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东西,然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蓝玉棠是什么人。
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肯说出自己的名字的,因为他们自己好像知道,来这里是一件很肮脏的事。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是一个很肮脏的地方,可是,却仍然还要来,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犯贱。
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向方,然后,指着他插在腰间的那柄白玉箫缓缓地道:哦,对啦,你要等的人是不是有一柄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样艳丽的箫?
她仿佛已经忘记了,向方也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