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聆没能等到来年的雪。
空中阴云密布,到处弥漫着浓厚的烽烟,战马嘶鸣,金鼓连天。旌旗随风飘扬,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呼声震天动地。
城内一片恐慌,有百姓收拾好家当,带着家人准备出城去,只是刚出城门,便被几只飞来的羽箭射穿心口。
战事提前了将近四年。
“怎么会这样?”时聆喃喃自语。
不该这么早的。
门帘被挑起,君夫人从屋内飘了出来:“这里本就是幻境,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
但没想到会提前这么久,突如其来的进攻,令人猝不及防。
“西偏院里有间暗室,是我很多年前修的,大概能藏两三人,里面有水和粮食,待个三五天不是问题。”君夫人紧盯窗外,生怕被人听去,“城军还能撑个一两日,你们带上叙儿,躲进去不要出声。”
时聆对此并不认同:“那你和君风怎么办?让我们躲在里面看着别人丧命,这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君夫人蹙着眉沉声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这里的人死后都会从头再来,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死了可能就回不去了。”
“那又如何?”时聆反问,“好歹我也活了几千年,见过太多亡命之徒,不见得就会落入他们手里。”
“再说了,如果最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活下来,那结果毫无意义,我们依旧什么都没能改变。”
思虑再三,君夫人开口:“那你们千万小心。”
顿了顿,她又道:“可他们若是看到府中家眷仅我一人,定然会起疑心,大肆搜查。”
此时,沉默许久的季陈辞倏然抬头:“我来当令郎。”
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君夫人点点头:“那也只能这样,那小十你躲在后面,先把能藏的地方找出来。”
时聆焦虑道:“也不知他们肯不肯。”
君家人大义,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倘若他们不肯。”时聆对着季陈辞比了个手势,“你就把君风劈晕了,我来劈叙儿。”
季陈辞:“……你真行。”
但不可否认,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
府外,君风和叙儿忙得焦头烂额。
百姓们陷入恐慌之中,门外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拼命地往里面挤,试图寻求君府庇佑,甚至有人伸手去扯叙儿的衣裳。
君风拍开那只手,扬声道:“大家少安毋躁,我们会想办法安顿大家的!”
底下有人大叫起来:“你君家不是自诩善人吗!如今百姓有难,还不快放我们进去!”
旁边的人不停附和:“就是,快放我们进去!”
眼看着城破在即,他们又无法出城,敌军一旦进来,他们根本没有活路,而君府是襄城大家,若能将人聚集起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烽火连天,君风也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并非是他不肯收留,只是事发突然,府中根本没时间准备。
“大公子,您先前就帮过我们,现在人命关天,您不会不管我们吧!”
说话之人正是钟家媳妇,她底气十足地站在大门前,自以为受了君家的恩惠,给君府送了几篮子菜便算是熟人了。
怀里的小人忽然啼哭不止,她朝地上啐了一口:“瞧瞧啊,我家小儿都这样了,你还不让进去么!好说歹说,我们钟家也往你们府上送了不少东西,怎能就这样将我们拒之门外!”
听到这些,叙儿脸都气红了,她平日哪见过这仗势,心里甚是憋屈:“分明是公子心善,没教你们还钱,你们才送了那些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