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刻骨的深情也终会有身埋黄土的一天,所以又何必执着于片刻相聚,何必执着于人之情思。
千百年后,若非问鼎仙途,谁不是一把白骨。
他与谢良本不过陌路人罢了。
如今事毕,二人便也可以分开了。
师钰自然不觉得有何值得哀思的。
“我。。。我能不能留下来。”谢良道。
没人知道他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谢良知道,他要被丢下了。
在那一刻,他想到了太多过往的事情。
他想到阿娘抱起弟弟丢下他的背影,想起雪夜里那户人家抱起自己身边的狗却从他身边漠然走过的场景。
他想起阿娘说,他生来本就是个罪孽。
他出生是个错误。
他仿佛从来都是被抛弃、被责怪、被厌恶的。
尽管他已然没有那双令他收尽折磨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带给他的痛苦却远没有这样结束。
那段经历深深影响着谢良,那遗留的自卑深深刻在了他骨子里,大概此生都无法抹去。
在过往的经历中,谢良学会了将祈求埋在心里,他不再对谁祈求什么。
好似这样他就能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
但面对师钰,在这时,他鼓起所有勇气却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
他虽然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攥着谢良衣角的手却在轻轻颤抖着。
他很紧张,他攥着衣料的指尖微微泛白。
师钰看了他一会儿,却没有立刻拒绝他。
他只是道:“你能做什么?”
谢良愣了一下,继而连忙说:“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可以服侍大人。。。。”
虽然谢良并不很清楚服侍人究竟要怎么做。
村子里有些人家会把自家女儿送去大户人家做丫鬟,那些大人们每每总是很多人服侍,谢良便想着,师钰也应当需要人来服侍他吧。
虽然他不太会,但他以后一定会努力去学的,谢良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说:“我可以帮大人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大人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会很听话。。。。哦,我每天可以只用吃一碗羹,不用很多,一碗就够了。。。或者,我可以自己找吃的,我。。。”
谢良在师钰的目光下,却渐渐说不出话了。
他眼睛憋红了,慢慢噤了声。
因为他察觉了师钰的问题并非有意将他留下。
“我无需旁人来为我洗衣做饭。”
仅仅这一句话便彻底打破了谢良所有刚刚升起的一丝幻想。
他眼圈愈发红了。
他忽然想起师钰会的那些术法,还有从头到尾师钰都整洁干净的衣裳。
师钰依旧表情平静,他道:“你所言,于我并无用处。”
“那我留下你作何?”
这句话直白到近乎有些残忍,但师钰脸上却又不带一丝嘲讽或是其他,他依旧那般淡淡地看着谢良,好似这不过是他经思考之后,极冷静理智的结论。
谢良跟着他,并无用处。
所以,不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