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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那声音，是……

&ldo;糟，是二阿哥到了!&rdo;十三阿哥一把拉起我，&ldo;过来，这边有暗门!&rdo;

我跌跌撞撞起身，路过一面铜镜，一低头，惊觉镜中人青丝玉肤，黑白分明，唯独额心一抹红痕，似足血花，触目盛殷。我一个失足，脱了十三阿哥的手，跌倒在地，世界退散，思绪成空，直到厢房的门被推开，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走在前面的人发出笑声，后面那一个则带着惑然的语气问：&ldo;千?祥?&rdo;慢慢，慢慢抬起眼，深深，深深黯下心：怎么会呢?走在二阿哥身后的，是四阿哥?

四阿哥穿着一套我熟悉的天青色便服，我此刻见到他，的确是跟之前穿白衣的&ldo;四阿哥&rdo;有细微不同，无关服色，只是感觉。他们模样相同，可看我的眼神不同，白衣&ldo;四阿哥&rdo;说上千言万语也抵不过面前的四阿哥看我一眼。但为什么我会那样投入白衣&ldo;四阿哥&rdo;的怀抱?还有那一份割肤裂心之痛难道全出自白狼的幻术?

十三阿哥沉默扶我起身，我目光掠过镜中人，额上已白皙如初，连原来的一粒红痣也不见了‐‐难道是因为白狼已死的缘故么?我下意识抬右手抚抚额头，硌到冰凉坚硬的铁指环一枚。

白衣&ldo;四阿哥&rdo;是假，血花孽痕许是幻觉，铁指环却是真的?

那么白衣&ldo;四阿哥&rdo;说十三阿哥冒险自青螺山危崖下替我找回铁指环也是真的?

我瞥瞥十三阿哥的手，这双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秀气的手曾拿箭射杀&ldo;四阿哥&rdo;，又是真是假?

一连串的问号塞满了我的脑子，正无可开交，只听二阿哥道：&ldo;十三阿哥，这就跟我走罢?&rdo;

二阿哥的语气中有什么让我秫然抬首，十三阿哥越过我走到二阿哥身后，我变换了一下站立的方位，惊见门外森列的带刀侍卫竟然全属于&ldo;新满洲&rdo;。&ldo;新满洲&rdo;原本是住在盛京和朝鲜交界地区的土著人，极其晓勇善战，族中多人乃是世袭担任御前侍卫机要职位，深得康熙宠信重用，去年张明德谋逆一案中便曾提及&lso;得新满洲一半，方可行事&rso;之语，后经康熙数月明里暗里一番洗底换血，&ldo;新满洲&rdo;侍卫的编制更加精简秘练，不想如今都听二阿哥差遣……这架势，有些不对呀!我不知怎的，忽担心起十三阿哥来，刚想张口说话，四阿哥忽站我身边悄悄并起食指中指按住我的手背，就在我一哑声的功夫，二阿哥已带十三阿哥迈出门口，一停，回首问：&ldo;四阿哥，你来不来?&rdo;

四阿哥眼瞧着十三阿哥背影，半响方道：&ldo;你们先行，我稍后赶到。&rdo;

二阿哥欲言又止，转头朝我面上看了一看，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和十三阿哥分别上了马，在众&ldo;新满洲&rdo;侍卫挟拥疾风卷云般的去了。说也奇怪，他们这么多人来来去去，这座禅寺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仍旧清风明月，檀香宁静，磐声悠扬。

我缓步踱到院中树下，垂首望地，摸着无名指上的铁指环出神：没有血迹，没有脚印，没有南柯，何来一梦?

&ldo;阿弥陀佛。&rdo;院中不知几时多出一名布衣僧人，双手合什冲着四阿哥和我唱了一句佛号，又道，&ldo;法不孤起，仗缘方生。遇见是机缘，错失亦是机缘。&rdo;四阿哥以佛礼回之，布衣僧点首走开。

我怔怔瞧着四阿哥，四阿哥转回身，举手摸摸我的头：&ldo;该来的终究会来。从今天起，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很需要你，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看到你每天都是好好的，明白么?&rdo;我不明白。

白狼究竟死了没有?他的再次出现代表着我将陷入危险?

记得白狼在我面前说过四阿哥杀了他十五个兄弟，而他一定会为门中兄弟报仇，该担心的那个，是四阿哥吧?

&ldo;你记着我的话……&rdo;四阿哥话未说完，我踮起脚贴上他的唇。

四阿哥将手圈过我的腰，逐渐收紧。

我闭上眼，身子轻轻发抖。

需要我好好活着是么?

我对他，也一样。

我们分开后，四阿哥在我耳边低声问：&ldo;皇阿玛即将复立二阿哥为太子，但有人不肯罢休。引你来这的人原本想对付的是我，我还不完全清楚他们为何要先对你下手，不过我可以肯定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你知不知道是什么?&rdo;从前四阿哥不问，我亦不曾提起，但他现在既然有疑，我便打算将与白狼相关的种种怪事首尾全部告诉他，然而他注视了我一眼，就一摆手，急促道：&ldo;看来你自有答案。好，我们回头细说。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二阿哥已带了老十三往乾清宫请罪，我务须赶上。今晚我会安排人手护送你到我府里，由纳拉氏照应，可以确保安全。&rdo;&ldo;不。&rdo;我说，&ldo;我不去。我要回随园。&rdo;

四阿哥一轩眉：&ldo;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rdo;

&ldo;没这个意思。&rdo;我突然有了笑意，&ldo;是你说的，要我学会保护自己。如果我连今晚这一关都无法独力度过，将来的路又要怎样和你一起走下去?我想变得更强，而且要快‐‐为了你，也为了我。&rdo;四阿哥亦笑了：&ldo;为我们?&rdo;

我强调：&ldo;你，和我。&rdo;

四阿哥明显放松许多：&ldo;你的性子一点都没改。无论怎样，回随园这段路一定要有我的人护送，不然我会分心。&rdo;

我心头一暖，抿嘴道：&ldo;好。&rdo;

世间事大抵奇怪，你当作没事，他偏偏有事;你当作有事，他偏偏无事。

我返回随园，自有毛会光等人提早收拾出我惯住小楼，安置了一夜，十分平静，隔日带了衣箱回转宫中，前晚之事也没听说对什么人有什么处置，表面上一派祥和。

三月初九日，康熙以复立胤礽为皇太子，遣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祭文称胤礽前忽患暴戾狂易之疾，故予退废：&ldo;当有此大事之时，性生奸恶之徒因而各庇奸党，借端构衅，臣觉其日后必成乱阶，随不时究察，穷极始末，后乃确得病源，亟为除法，幸赖皇天眷佑，平复如初。&rdo;三月初十日，康熙以大学士温达、李光地等为使，持节授皇子胤礽册宝，复立为皇太子。

同日，康熙以朱笔谕旨示众大臣，云：&ldo;朕观五旗诸王，并无一人念及朕躬，竞以朕躬为有何关系，惟各饱暖是图外面匪类有将朕者诸子肆行讪议者，朕诸子并不与之较，以此观之，朕之诸子可谓厚重矣。人情若此，朕深为愤懑。朕诸子座次，何故令在伊等之下?&rdo;　　因谕宗人府：&ldo;从前朕之诸子，所以不封王爵者，良恐幼年贵显，或至骄侈恣意而行。&rdo;&ldo;今见承袭诸王、贝勒、贝子等日耽宴乐，不事文学，不善骑射，一切不及朕之诸子。又或招致种种匪类，于朕诸子间肆行谗谮，机谋百出，凡事端之生，皆由五旗而起。朕天性不嗜刑威，不加穷究，即此辈之幸矣，兹值复立皇太子大庆之日，胤祉、胤禛、胤祺俱著封为亲王，胤佑、胤礻我俱著封为郡王，胤禟、胤祹、胤禵俱着封为贝子，尔衙门即传谕旨，察例具奏。&rdo;定十月二十一日，行册封礼。三月十一日，因复立胤礽为皇太子诏告全国，诏内&ldo;恩款&rdo;十六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