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奉灯姐姐不知道,外头已经宵禁了,我这是赶在城门下钥前回来的,若再晚一刻也不能替三少爷报这个信了。眼下别说是出城了,就是在街道上走动不是不允准的。”小厮依旧腻着,把外头的情形交代了个清楚。
&esp;&esp;沈栖听了一愣,先前可没听说什么宵禁不宵禁的,“几时有这样规矩的?”
&esp;&esp;小厮忙收敛了嬉闹的神情,“小的也是刚才进城才知道的这些,外头戒严得厉害。回来路上,小的可看见每条街道上有守城士兵列队来往。”
&esp;&esp;沈栖亦是不由回想起今日白天在街道上的情景,忽然想到裴棠在外心中不免担忧:“城外呢?”
&esp;&esp;小厮道:“城外……城外倒跟平常一样。”他陡然想起还有一句裴棠嘱托了的话没说清楚,立即添了道:“三少爷还说未必明日一早就能回来,让少奶奶也在府中呆着不要出去,外头时局有些不稳。”
&esp;&esp;沈栖点了头,定然不会这时候出去添乱,不过总免不了挂心在外面那个,尤其当下见不到面儿,心里难免有些惴惴。
&esp;&esp;一旁的小厮瞧得清楚,促狭打趣了一句,“三少奶奶的神情跟三少爷一样,都是记挂着人儿呢”。
&esp;&esp;沈栖脸上微红,背过身进去,留下奉灯啐了他一句多嘴,跟着主子去了。小厮被骂面上也是乐呵呵的,乐得见主子守得云开见月明。
&esp;&esp;等到了。”
&esp;&esp;“宋焕章?!”之前裴妩说是跟镇国公府有关联的人沈栖还没往宋府上想,可真正听了这话忍不住吓了一跳,可再怎么不置信,裴妩都不可能在这事上说假,心中掀起万般波澜,仍是受惊不小地喃喃,“怎么是他?”
&esp;&esp;裴妩端着竹丝白纹粉定茶盏泯了一口,看着沈栖那副惊呆模样,实在能明白她的惊愕,比她刚得知时也差不了多少,谁又能想到先帝之子非但一直活着,还一直在皇城脚下众人的眼皮子前生活。“皇后娘娘也是为了这一桩事才叫我回府来的。”
&esp;&esp;裴井兰点着头没继续问下去,知道她能吐露这么些已经够了,至于皇后的事则不是能再打听下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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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时光飞逝,裴妩只得了一日的空闲出宫,老国公迟迟没有归来,派出去的人也传回半点消息。眼看天色渐暗,她也只能先行回了皇宫。
&esp;&esp;楚氏数个月都没瞧见自己女儿,这才刚刚见了面,还没仔细私下说过话这就要分开了,怎么能不伤心的,当即掩面哭了起来,这下也挑起了老夫人的伤心,好容易也哄住了,众人也就都从上房散了。
&esp;&esp;沈栖身边还跟着裴姗,裴姗面上神情恹恹,之前她还是府中的娇娇儿,可这裴妩一回来,她却好像被打回到了原型。楚氏也就算了,偏偏老夫人之前疼她什么似得,今日一整日也没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裴姗瞧见沈栖前头,就快步跟了上去,声音软软的唤了一声:“三嫂……”
&esp;&esp;沈栖微笑,不咸不淡的跟她寒暄,“怎么七妹不回自己院子?”
&esp;&esp;裴姗这才察觉自己茫然之中竟然跟着沈栖往了相反的方向走了,“许久没跟三嫂一块说话了,真是有些想念去年咱们一块玩的时候,今年下半年六姐也要嫁人了。反正是跟着三嫂来了,我也正好过去看看六姐去。”她漆黑的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六姐以前身子可好了,怎么现在反而是隔三差五的病了?”
&esp;&esp;“嗯?”沈栖之前有些走神,等裴姗再问了一遍才听了清楚,语气随意着道:“这病不病的哪里是人能说得准的?七妹过会去瞧人的时候倒是能问问。”
&esp;&esp;裴姗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心中暗道沈栖在跟她和稀泥,说话滴水不漏。那裴娆是她隔了房的嫡姐,从前裴姗也只有艳羡她的份,纵然有那么一点真心都被磨光了。更何况是如今她的心态早已变了,没有利的事情她绝然不会做。
&esp;&esp;裴娆病没病她不知道,可这其中一定是有猫腻藏着的,就算是没有什么猫腻,她这趟去大房说不定还能摸到些有用的东西来。
&esp;&esp;裴姗的心思再简单不过,她是受了冷落,故而急切的想要弄出些紧要的事情来好让楚氏重新重视她这么个庶女。裴姗总觉得自己有了楚氏的看重,才能在府中活得舒心如意。
&esp;&esp;沈栖焉能不知道她的这点心思,不过沈氏如今将裴娆看得极其严,旁人根本进不去,恐怕这位别有心思的七小姐根本不能入得了裴娆的房门。
&esp;&esp;两人正往前走着,迎面来了三两个慌慌张张的小厮,各个都是急得满头大汗,从沈栖和裴姗身边过去甚至是没做停顿的。
&esp;&esp;沈栖心中咯噔了一声,微停了脚步转身回望了一眼,只见那几人已经没入了拐角,消失不见了。
&esp;&esp;“这些下人也越发没规矩了!”裴姗娇气的抱怨了一声,她抬起头看向沈栖,像是想要获得赞同,却不想沈栖目光落在那没收回,有些愣神似的。裴姗连着唤了两声,沈栖才回转过神,笑得有些生硬道:“六妹,你自己先过去,我想起方才有东西落在老夫人那了。”
&esp;&esp;沈栖哪里顾得上裴姗,也不等她回声自己已经疾步往回走了,她心中隐约有种担心——方才那几个小厮中有一个是老国公贴身长随的儿子,平日也是知礼之人,绝不可能为了些小事而乱成这样。
&esp;&esp;沈栖折回了老夫人那屋,才刚入了门就听见里头有人颤声道:“老夫人,老国公和三少爷教人……教人也围困在了庄子里,不得出来。”
&esp;&esp;沈栖心都紧随着跳慢了起来,刹那脸色雪白,等扶着门框稳住了心神才进去里头。“老祖宗……”
&esp;&esp;老夫人也是着急,见是沈栖又低下头去看向了那几个来通风报信的:“怎么回事?快说清楚了!”
&esp;&esp;“今日下午,老国公和三少爷原始打算回来的,可不知怎么就来了两三百人将庄子给围住了。庄子上统共就二三十人,还有些年轻力壮的下地干活了,更是那当口赶不及回来。”说话之人就是裴恳。他这遭也是跟着他爹陪老国公一道去的,可怎么想到非但带出去的侍卫都被制服了,还被围困住了。“他们放了小的回来,说是……说是要让小的去提督衙门报案,要将这事情通晓圣人知道。”
&esp;&esp;“那些是什么人可有说?”老夫人敏觉,听了他之前的话就已经十有知道那些人有所图谋。
&esp;&esp;裴肯点头如蒜,“他们都自称是先帝的旧部,要圣人……要圣人放了先帝的皇子。”
&esp;&esp;沈栖紧皱眉头,下唇被咬的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