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心思又转回起原来的地方,他寻思着怎么才能做到英语课代表,他想到去找胡晓平,但是现在姚静凌还没有百分百的被选上贸然提出肯定不好,可是要是等她定了也不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要不然就直接去找王荟毛遂自荐,仗着自己已经在她那里补过课的特殊待遇,张罗自认为已经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有资格亲近王荟。但是很快张罗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这么做太明显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或者其他人看出他喜欢王荟。张罗很苦恼,他想不出一条万全之计。
多日不久,姚静凌和其他三位学生被学校选中参加教委的考试,宣布的当天胡晓平就兴冲冲地跑到教室里对着学生们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当然对于其他学生来讲,并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只是一般的消息而已。然后她当场宣布了由陈艳旻代替姚静凌做英语课代表时着实让张罗背后冒出一身汗,能怪谁呢?陈艳旻这次英语期中考试考了班级第二名,仅次于姚静凌。张罗没有怨言,但是心里不舒服是真实的,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焦虑的等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他开始觉得自己没用,又觉得自己很傻,把这些不必要的精力花在毫无成效的事情上,他有些恨自己,又有些恨命运,接着他恨起了王荟。在接下来的英语课上,王荟兴致勃勃地同新任课代表愉快地互动时,张罗竖起了衣领遮住了耳朵,一声都不想听,他暗自打算以后要多多克制自己,除了课堂上不得不见面,其他时间一概与王荟切断联系。
今天放学的时候张罗没有去找方东升一起走,他怕遇到同一间办公室里的王荟自己又要难过,想来以前一直都是很期待这个时刻的。他取了车子独自离开学校,一路上风凌冽地吹着,十二月份的江南,冷的潮湿,冷的入骨。
张罗骑了一小段身子一点都没开始热乎起来,他不得不把书包里的帽子、围巾和手套戴上,本想偷懒一下坚持到家,看来再不采取点保暖措施还没到家就会感冒。他看到围巾就想起那天车棚里王荟脖子上的围巾,和他差不多的蓝色,看着手套就又想起王荟那双纤纤玉手,张罗胡乱地把围巾裹了一下,闭着眼睛龇着牙齿在心里怒吼了一下,跨上自行车一路超速行驶,好似速度越快烦恼就追不上了。他经过和方东升分手的地方,一口气上了桥,到达桥顶之后下坡的他也丝毫不减速,一路狂蹬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身边的摩托车,一直到了该拐弯的地方他猛一刹车准备右拐时,意外发生了,后面一辆刚被他超过的摩托车毫无防备地从他的右边迎面撞了上来,连人带车一起摔出好远,自行车和摩托车滑行了几米之后停了下来,张罗实实在在地四肢张开趴在了刚铺好柏油的马路上,而那个驾驶摩托车的小伙儿还带了个姑娘,他倒在马路上擦了一小段没什么大碍,甩出去的姑娘在远方躺着嚎啕大哭。
张罗只觉得右膝盖有点麻木,渐渐地开始疼了起来,刚才那一撞使得他的脑袋有点晕,他的额头、鼻子和嘴巴和这条刚起了新名字的马路上来了个亲密接触,贡献出了他的初吻。张罗趴着没动,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力气该往哪处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过了一会,听到一位男声在问他:“小伙子,你要紧吗?可以站起来吗?”
张罗轻轻扭了一下头,那人慢慢地扶着他坐好,张罗才发现刚刚相撞的那俩人已经不见了。
“那丫头可能受了点皮外伤,不过那男孩不要紧,他们看你趴着一动不动吓得连忙跑了。现在的小青年怎么这么没有责任心,是他们撞的连个关心都没有,就这么逃走了,我想拦都拦不住。”扶他的那人说。
张罗心想这个撞车的过程其实自己才是主要责任,这位陌生人没有见到来龙去脉错怪了人。不过他没有说出实情,谢过陌生人之后他捡起撞坏的自行车,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
经过医生诊断,张罗右膝盖伤到了一点筋,幸好骨头没事,冬装的厚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冲击。医生开病假让张罗在家休养三天,张罗满脑子都是不想去学校见到王荟的这个想法,非常乐意接受医生的建议,让自己离开她冷静一下。
但是说冷静怎么就冷静的下来呢?张罗一个人在家更容易胡思乱想,他打电话给柯超,而他不是正在上课就是正在陪客,那个客人不用说就是小雪,他想象柯超和小雪甜如蜜的行为让自己很是恼火。他翻开书一页都看不进去,索性就把录音机开的很大声,拖着一条不方便的右腿到厨房找了点东西吃,之后一下子摊在地上。他忽然很想哭。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少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陷阱进了情网,他感觉无助,感觉愤怒,感觉悲伤,他不明白为什么被世间津津乐道称赞的这种感情,在他的切身体会下竟然像个魔鬼一样侵蚀着他的快乐。而他为什么不能像郁凯文或是朱若那样喜欢一个同龄的女孩,为什么连想同王荟说个话都要经过无数个深思熟虑,还要等到有机会才可以实施,是不是自己胆小,还是因为自己觉得这种感情是畸形的?他不敢与父母交流,更不敢和老师沟通,他其实,也不打算告诉同龄人,他怕所有人给他的建议都是反对,所以他只跟自己说。张罗鼻子有点酸,眼泪还没有出来,他想自己何尝不想过放弃呢?但是尝试过了似乎丝毫没有作用,或者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引导他摆脱痛苦。张罗从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小伙儿变成了一个蔫答答的林妹妹,他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躺了很久,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张罗接到郁凯文的电话,关心地问他的情况。等挂完电话,张罗竟盼望起王荟的电话来,他觉得自己消失了一天,除了父亲跟胡晓平请假之外,应该没人能知道。转念一想,可能胡晓平也会跟王荟说,就像胡晓平在班级里说过一样,听郁凯文的口气像是早就知道了的。可是,张罗到睡觉时候都没有等到电话,他虽然觉得自己想法有点天真,但是还是掩不住心中的极度失望,他对自己说,如果王荟明天再不来电话,他第三天就不休息了,直接到她办公室给她看伤口,看她有什么反应。
到了第二天晚上,依然没有王荟的电话,张罗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他确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引起王荟对他的兴趣,王荟没有展示关心因为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他吸引不了她。张罗有些清醒了,无论以后怎样,至少他现在只能把这份感觉藏在心里。
张罗回到学校,在被同学们嘘寒问暖之后,他心里最急于见到的就是王荟,他想看到她的表情,看到那张空空的位子上又坐回了本尊的表情。等到英语课时,走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老师,张罗第一个想法就是之前的都是梦,老天现在是让他醒来的时候了,但是听到这位老师说到“你们王老师之前应该讲过”这句话时,张罗才惊恐起来,王荟呢?!王荟去哪儿了!!
他迅速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邵兵,邵兵没多久就传回来,上面写着三个字:“生病了。”张罗觉得这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只得熬到了下课,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听说是胃出血。”邵兵说,“在住院的。”
“什么时候的事?”张罗不太清楚胃出血到什么程度,“严重吗?”
“就你歇的那天吧?还是第二天?应该严重吧?不然哪会住院。”听着邵兵模棱两可的答案张罗心里很是着急,他克制住自己不再继续发问了,他得装作不关心的样子好掩盖他的感情。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关于打电话的事,可能王荟根本就不知道张罗也病假在家,他就让这事不再在心头烦恼了,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这种情况,王荟没出现在学校而他在学校的这种情况,即使他也很想打电话给王荟,却很难真正做到,张罗开始顾虑的更多。
就这样到了下一周,张罗实在憋不住了,他走到英语课代表的座位前,说:“陈艳旻,我来组织一下去看看王老师吧?”
“哎呀班长,我已经去看过她了。”陈艳旻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姚静凌前天一起去的。”
“你们怎么不叫我?”张罗急了,怕失言又补充道,“我应该带班干部一起去看望她的,还有,还有胡老师!”
“我们当时也没想到。”陈艳旻有点惭愧,“要不班长你带着班干部再去一趟吧,我这里有病房地址。对了,王老师恢复地挺好的,她过两天要出院了,你要看她得抓紧时间。”说完把地址给了张罗,张罗接过纸条,不打算带上任何人,他想一个人去。
“爸,你说探望病人带些什么比较好?”晚饭时,张罗边吃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