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走了……”约书亚松了口气,想爬起来,但断掉的肋骨让他失败了。他几乎是从阿洛伊斯身上滚了下来,摊平在地上,只要稍微一动弹,胸口就立刻疼痛难忍。
“约书亚!你……你受伤了!”阿洛伊斯挪到他身边,脸上除了惊魂未定之外,尽是关切之情。他解开杀手染血的衣服,露出皮肤,小心翼翼地按压胸口。约书亚痛苦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呐,你的肋骨断了。”阿洛伊斯不敢再动他。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宇航服,将它卷成条状,枕在约书亚脑袋下面,让他躺得舒服一些。“我记得研究所有医务室,里面大概会有药物……”
“早就过保质期了吧。”约书亚翘起嘴唇,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飞船上有止痛药和抗生素,我现在就回去拿。”
约书亚抓住他:“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生化人……或者你遇上雅夏该怎么办?”
阿洛伊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碎块,嫌恶地扭过头:“我会逃跑的。”
“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约书亚眨了眨眼,“而且……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吗?”
阿洛伊斯看起来都快哭了(不知为何约书亚竟然觉得他这表情棒极了)。“那你要我怎么办?”
“留下来陪我。我躺一会儿就好了,真的。”他知道阿洛伊斯是在真心为他难受,于是补上一句,“我过去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不是一样活下来了。”
阿洛伊斯跪在他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对不起。”他懊丧地说,“都是我太没用了。”
“该道歉的是我。”约书亚碰了碰他的脸颊,“没能亲手为你报仇。”
“那些都无所谓!我只要……只要你……就……”阿洛伊斯轻轻摩挲着约书亚的嘴唇,那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像沾在唇边的一片花瓣。
他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卡斯珀·申农摘下头盔,仰望面前造型奇诡的巨大机械。它以完美的平衡伫立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里,宛如神祇的遗骸,在此接受瞻仰和膜拜。
“这就是古地球最后的科学家所制造的场发生器?”他敬畏地感叹道。和重视功能、轻视外形的现代机器相比,古地球的机械不但有出色的功能,外表更是极尽华美繁复,就如同这星球本身一样,带着事物毁灭前独有的壮丽。
“比起它来,新雅典的精致就像拙劣的泥塑,新威尼斯的壮观则如简陋的岩画。”
“我倒是十分同意你的观点。”黑暗中传来一个男声。
卡斯珀立即警觉地拔出手枪,对准声音的来源。那是个中年男子,手里也拿着枪,但他缓慢优雅的脚步、挺直的脊背和严肃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名执事,而不是战士。
“让我猜猜,你的主人是温内特的公爵,对吗?”卡斯珀问。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男子倒十分诚恳,“那么阁下呢?是联邦的密探还是帝国的特工?”
“我自然是忠于银河帝国的女王陛下。”
男子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乔治·申农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听闻乔治·申农一直供职于帝国科学院,对脑病和人造躯干很有研究。”男子举枪,“那上面的生化人肯定是你们的手笔了。”
卡斯珀皱起眉。男子的前一句话他听懂了,后一句却让他摸不着头脑。“什么生化人?”
“装傻也要有分寸。”
卡斯珀抬起头:“你后面那是什么?”
男子冷笑:“你以为我会上这种愚蠢的当吗?”
接着他的冷笑变成了半声凄厉的惨叫,另外半声被扼杀在了喉咙里。他背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阴影,仿佛实体的梦魇,只用轻轻一触就夺走了男子的生命。卡斯珀来不及为他哀悼,便陷入了真正的恐惧中。
雅夏踩着男子的尸体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