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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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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薄雾被血气驱散,我在尘土之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来的人是义父!

他穿着朔荇的皮甲,胸前挂着狼牙,额上系着明珠,手持一种名叫荇钩的武器——似钩非钩,似槊非槊,似铲非铲,是朔荇祖先冻湖捕鱼时发明的。

我与他撞上视线,他鹰视狼顾的一眼便锁在我的面上,催马一路杀将过来。

受旗的士兵似乎接到的命令是以旗为重,因此我不去攻击他,他却也没有主动来战我。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眼见义父就要杀到跟前,一骑马斜地里冲出护在我的身前——是阿五。

我见义父双眉一蹙,压下荇钩,钩尖冲前,冲势不减,就知他没打算饶过阿五性命。

我目眦欲裂,冲阿五大吼:“退后!”

阿五高声抗命:“卑职不能!”

我急得一脚去踢她的马腹,马儿也披了软甲,倒踢得我脚尖发疼,但确实奏效,我趁她勒马的一瞬,横刀向义父迎去——

义父双眸写满了“不赞同”,把钩微微一侧,避开了我的头颅,直接从我耳旁刺过去,耳畔“嗡”得一声震响,仿若那一刺将左耳边的空气都抽成真空,只余右耳还是喊杀声震天。刀杆和钩杆在马作用下冲击在一处,震得我虎口一麻,险些握不住刀柄。

我见阿五又被朔荇士兵缠上,她边战边往我这般靠过来,我连忙道:“阿五不必来,此人交给我!”

义父抽钩再刺,我急忙回刀应对,发现他虽然看起来招招带风,实际上荇钩在近我身时就收了力。

如此三五合,我发现他的招式越来越熟悉,我看他的起手动作,就知道他要往哪攻,也知道该用什么招数应对。我分出一缕心神去想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才发觉这是被祝长舟夸过的原身的“很规矩”的刀法。

用荇钩使刀法,怪不得有些违和。

当时祝长舟还问我师从何人,我只说不记得了,现在想来,或许是义父所授也未可知。

义父喂招般和我又战了几个回合,表现出越来越着急的样子,突然一改攻势,疾风骤雨般冲我勾劈,那劲头比王槐使的王家十三枪要快得多,也厉得多,我一时无从应对,只能用刀护住要害。

便是这样也挨了几下,我渐渐有些狼狈,露了破绽,被义父一钩打在右手背上,似乎是打中了什么穴位,立时从手背麻到小臂,握刀的手指也随之松开来。义父一击得中,拧钩又去击打刀柄,他这一串动作又快又狠,我还没反应过来,长刀便从我的左手中飞脱了出去。

我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管把后背暴露于人,使上竹枝身法就要去追在半空中旋转着呈抛物线状的大刀。

我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等我握住刀柄时,才觉得不太对劲——刀恰恰插在旗杆上我第一刀砍出的半截刀口中,甚至还因那一抛之力深入了几分。

我大喜过望,手上加力,直接将旗杆锯开!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这个当事人都险些没反应过来,更不用说守旗的士兵了。因此,待他们举矛来刺我时,我已然一个鹞子翻身,又落回马背上。

义父脸上一瞬间掠过三分惊讶、三分懊恼、三分怒火和一分杀气,堪比饼状图的演技秀了我一脸——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旗杆在我的余光里,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倒下,身旁的一个成朝将士大吼:“朔荇旗倒,天不予寿!”

接着,这句话以我为中心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成朝士兵在齐声高吼:“朔荇旗倒,天不予寿!”

木杆终于落下,发出一声轰响,尘土飞溅起来,狼头萎顿在地。朔风阵阵,呐喊声迎风而去,像是要荡平草原,冲破云霄,震得我心潮澎湃。

士兵们用成朝话喊一遍,还要用朔荇话喊一遍,多损呐。

说来也是我的幸运,成朝话和我那个时空的普通话没有太大差别,否则就我这种没有原主记忆的魂穿,碰上什么上古话、中古话或是这个时空自己的话,那就只能装聋作哑了。

而朔荇话我确实听不懂,我对古语没有太多了解,也不晓得我那个时空有没有相似的话。成朝士兵其实也大多不会朔荇话,是昨天祝长舟在全军发了“朔荇旗倒,天不予寿”这句话的朔荇语音译的条子,让每个人都死记硬背得滚瓜烂熟,因此今日阵上一听,每个人的发音都好像不尽相同,宛如唱歌一般。

想到祝长舟,我一边抵挡义父的“恼羞成怒”,一边偷眼去找祝长舟的身影。

出城时,她离我不过三五步,但现在被人群冲散,离我倒有两三丈远。隔着人头,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骑白马,她的红袍红缨倒是扎眼,一身银甲反着刀戈的光。

她正和周永英二人合围赛图,赛图使的也是荇钩,比起义父的动作更加大开大合,义父大约是不想伤我,没怎么用“钩”这个功能,而赛图却不必顾忌,一钩从祝长舟耳旁刺过去,又顺势一回拉,想要钩住祝长舟的后颈!

我心下一紧,眼睛瞪着那钩一错也不错,祝长舟先前劈出的一刀落空,回护不及,眼见就要被钩住,一杆戟倏忽挡住赛图的钩,我松了一口气,顺着戟杆看去——是周永英。

虽然心喜祝长舟没事,但看到周永英护她,我心下还是有些闷闷的。

我这一看不要紧,手上的动作便缓滞了,被义父告诫性地在大臂上一抽,才回过神来。

义父顺着我的视线去看,借着四周杀声的掩护,低声道:“你在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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