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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叩着座椅扶手,面色不善地盯着那裙角移过来,祝长舟满头珠钗未乱,神色岿然不动,只是颈间贴着一把锃亮的匕首。
匕首的主人藏在祝长舟身后,另一只手从前方绕过来扣住祝长舟的肩膀,是一个明显的挟持的姿势。
月麟悄悄摸上?了腰带中的软剑,我也绷着腰背,死死盯着那把匕首。
匕首的主人在推着祝长舟移动的过程中露出了容貌,我尽量平静地开口,声?音一出来却沙哑地令我自己都心惊:“哑娘,你作甚?”
“阿衡,”哑娘道,“我已经不是哑娘了。”
是了,我登基后,哑娘就以?陆凤童的身份重新出现,而从前,知道她的存在的基本?是朔荇人。
我不解道:“你这是何必呢?”
陆凤童并不理会我,转而对陆夏山说:“义父,人说擒贼先擒王,何必大动干戈?”
陆夏山如今哪有?一点醉意:“是矣。”
我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我大摆筵席是为了将嫌犯一网打尽,而这也恰恰中了某些人的下怀。以?他们?的视角,这叫瓮中捉鳖,我这叫作茧自缚、给他人做嫁衣。
我不肯在口头上?落了下风:“你说贼,谁为贼?”
“窃钩者诛,”陆凤童讥道,“窃国者侯。”
“朕何来窃?”
陆凤童此时全然没有?从前做哑娘时的可?爱,一双眼里满是冷漠:“谁与你斗嘴,你自束手,也省得我多费功夫。”
我不怒反笑:“就算朕束手,这文?武百官也不愿朔荇当中原的王罢。”
这句话好似平地起惊雷,原本?醺然的官员霎时叫嚷开来。
陆凤童自然也非孤身一人,有?其?随从大喝:“休得喧哗!想想尔等家眷尚在后宫!”
场内又是一静。
我倒是缓缓放松了下来,往椅背上?一靠:“返祖,凡起兵当以?义字为先,而非诡道至上?。”
陆凤童忍了忍,没忍住:“我叫芙菹,不叫返祖。”
我着实没记住陆凤童的朔荇名。祝长舟跟我说,陆凤童是陆夏山在逃回朔荇时,行至成朝和朔荇边界处捡到的弃婴。
我就当没听见:“就算朕把这个位子让给你们?,朔荇坐得住么?”
陆凤童冷声?道:“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有?人胆敢反对,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
我心想,这倒是和上?辈子做派一样。我此时也不敢打什么青梅竹马的感情?牌,恐怕她早看出我是冒牌货了。她是何时发现的?
我略略一回想,倒真?有?些端倪:我在朔荇与哑娘第一次见面时,哑娘是在我手中写字,按说多年的相处,陆一衡定然是会手语的。
她那时就知道了?总不能看一眼就知道?
再往前推的话——赵致死前跟我说,生璮县当铺走水那日,周鸢娘曾出现过。而这个周鸢娘,“手部非常灵活,灵活得有?些奇怪。她开口前手会先不自觉地比划两下,然后又硬生生把双手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