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最危险的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专列开往了匆匆北上的道路,火车刚过塘沽,沈从云就从床上醒了过来。
“咳咳!耀国,什么时候了?这到哪里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沈从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问道。
“大人,您醒了?不多睡一会?现在还早呢凌晨四点,刚过塘沽。”“算了,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吧?不想再睡看,真担心自己这一睡就起不来啊。”沈从云坐了起来,李耀国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劝。立刻打开车厢门,对边上的值班室内的美国医生山姆低声喊:“医生,大人醒了。”
随行的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进来了,一番探视后,山姆看了看体温计后笑道:“烧退下来了,问题不大了。不过感冒的症状在一周内都不会消退,建议您还是多多休息,不要再工作了。”
年轻的女护士拿着药过来道:“大人您该吃药了。”沈从云接过一把药丸,往嘴巴里一起丢进去,吞了一口水,全下去了。
“从一个护理人员的角度来看问题,我建议您还是再睡一会。”护士朝沈从云笑了笑,白色的制服勾起了很多联想。
“不行,要不是生病了,我在火车上也睡不踏实。我保证不工作,看会书总可以吧?”沈从云笑着举手做发誓状道。
医生露出苦笑道:“好吧,谁让您给我发薪水呢?”说着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李耀国赶紧上来,拿过两个枕头给沈从云垫靠着。
“要不请柳婷姑娘给您读会书?”
沈从云听了一愣,立刻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了,猛的一拍脑门道:“坏了!我这一上车就开始感冒发烧,人都烧糊涂了,怎么把她给带上了。”
“大人!在蚌埠的时候,您不是挺喜欢柳婷姑娘的么?出发的时候您交代,就带上了。她每次给你读书,你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路上,只要柳姑娘伺候您,您就睡特别的安静。要不,咱们试试?”李耀国笑道,沈从云听着顿时满头黑线。
“呵呵,你这小子,夸柳姑娘还是损我呢?你还别说,她一口的苏州腔,读书的时候,听着我就是想睡觉。”沈从云笑了笑道,伸手拍了拍脑门道:“不好吧,这时辰人家在睡觉呢。”
“没事,她说了您醒了就叫她的。”李耀国说着也不等沈从云答应,立刻就出去了。
没一会,柳婷独自一人进来了,轻轻的带上门后,往沈从云对面一坐,拿起桌子上的《容斋随笔》。
“大人,接着上次的念么?”
苏州话软软的,听的沈从云眼皮子有开始有点重了。
“算了,陪我聊一会吧。说说你自己,一个苏州人怎么跑到蚌埠去了?”
沈从云说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柳婷总是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激动,慢慢的站起身来,猛的往沈从云面前一跪道:“大人,民女有冤情求您伸张。”
沈从云没料到会是这样,猛的坐起来道:“快点起来,起来说话。”
“民女还是跪着说心里踏实!”柳婷娇俏的脸上显得非常的坚定,沈从云看了不由冷哼一声道:“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想跪着就跪着说吧。”说着沈从云又靠了回去,闭上眼睛。
“家父本事前清官员,新军北上易帜后,家父辞官在家。平日里和一干旧友往来笑谈,日子过的也还平静。不想半年前突然横生事端,政训部的人冲进家中,抓走父亲。事后多方打听,才知道一干旧友中,有两人出了关外,投到旧满复国军中。政训部说家父有策划嫌疑,拘审家父至今。民女多方托人求助以救家父,王钟大人是苏州人,早年与家父颇有交集,民女厚颜登门相求。王钟大人称,政训部办事,他可说不上话,还说您正好来蚌埠视察水患一事,所以求王大人引见。”
“混蛋!”沈从云怒起猛拍桌子,吓的柳婷一缩脖子,无助的闭上眼睛,两行热泪已经涌出。门口快速的被打开,露出李耀国的脸道:“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