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她的反讽,对面困惑道:但他是你的爸爸,他的话不重要,那你想听什么?
你说呢?她震怒,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好像在说天气一样,又问她:这就是你想听的?
废话,我警告你少给我装神弄鬼,又帮人催婚又替我做媒的,你要不是对我有意思,你会这么关心我?
那边安静了会儿,似乎接触到前所未料难以消化的信息,过了半晌,他才平静回答:你可能误会了,我的确喜欢你,但不是你理解的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亲人之间的喜欢,就像父母对小孩。
如一声平地惊雷,炸得她意识恍惚,没重心地喃喃自语,青天白日这是遇见鬼了吗?居然真想当我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忘了还在跟人通话,人早就逃离通讯室,直到通讯超时自动中断,徒留电话里头的嘟嘟声。
又是十五天,她例行公事向外面汇报工作进度。
马上就到公司的优秀员工评比,你回来一趟。
这无疑告知了她身在优秀员工之列。
面对她,顺连茹总是百问百答,从不隐瞒,即便是没有公布的公司人事信息,他也毫不犹豫提前告知她。
可她却说:我没兴趣。
你的工作很辛苦,和你同去的人都回来了,只有你坚持下来,你应该受到嘉奖。
你知道我辛苦就好,第一,你给了我工资,十四薪,我是你们公司的外包人员,和你直接签约,第二,你说这项工作前景光明,是一项伟大工程,我才愿意上这艘船,我为你工作,不为别的。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别克扣我工资就行。
她把我为了你说得那么自然,仿佛那不是她的私心,而是人间正道,旁边打电话的科考人员都在说:不辛苦,我能坚持,我可以的,我是为了国家,为了荣耀。听见她这么直白,都不禁目光如炬看向她。
他问她:还有别的想要吗?
她想了想,确实没什么想要的了,得不到的她也不会强求,于是她说:等我回去,来接我。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来接她。
她没想到那通电话后,她很快就回了家。
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她正躺在担架上输血清。
扫描工作都是按步骤进行,熟悉之后,就是力气之事,只要是个灵长类都能胜任前提是它能创造出做这些步骤的适宜环境。
没有信号的无人区,也没有顺连茹的指导,她就被打回原形,行为模式如同窝囊废,总是躲在同队人的后面,能隐形就隐形,能不出头绝不出头,很快就要交上完好无损返程的满分卷,却在去扫描山林的途中,脚下袭来巨痛,从不算陡的一个坡上滚下去,要命的是,她老走最后,前面的林护队员习惯性地认为她是安全的,于是忽略了她。
醒醒!
被一块大石挡住,摔懵在上面的她还处于迷糊期,林护队老大哥就赶回来找到她。
见她没事,老大哥唏嘘:我都走到山坳坳了,接到个电话说你中毒了,吓得我马上跑回来。
头晕目眩的她撑起身,眼前发黑,艰难地开口:谁?
还能谁?你男朋友呗。
等等!
正准备站起来的她止住动作,她看不清护林员的样子,但他惊恐的语气让她全身血液凝固,异样之感黏在下半身。
在她起身的位置,有一条皮开肉绽的小蛇,以悬吊形状,挂在她腿部。
蛇咬住她的刹那,和她一起滚下坡,被活生生压死。
幸好被护林员回来找人了,不然即便她醒来,走到半路蛇毒也会要她命。
可能是惩罚她的冷漠吧,父亲就曾骂过她心如蛇蝎。
赶回那座已近十年没回去的小镇,弟弟已经将父亲遗体火化,应该是听说她没法赶回来,乍然见到她,很是戒备,但又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