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道:“那何长生与何诚他们两家哪里去了?”
周远达道:“何止他们两家,便是再过去两家的屋子的地,都被郭家买了下来,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搬到村西头去住了。”
周芷若道:“好大的手笔,咱家如何供养得起这些东西和人。”
周远达道:“你不知,这何家村里的地,被郭家买下了一半,都写上了我的名字,怕不有五、六顷呢,现在村里的那些人都是在替我种地呢。”
周芷若吐了吐舌头道:“好厉害,那咱家不是成了何家村的首富?”
周远达道:“可不是,这份恩情,真不是该如何报答了。”
周芷若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想——你的这一切都是郭子兴给你的,他既然可以强买下何家村的地,自然也能强买下你手上的地,只要我在那边有个差池,这里马上就姓“郭”了!
到了里面厅上,周远达这才跟周芷若介绍跟在后面的那个中年仆人,说是叫何财,也是何家村的,不过早年间就卖身给了郭家当了仆人,这次是郭子兴送给周远达,让他来周远达家当管家的。
周芷若问他现在一共有多少人,家里支出是多少,他也都回答得井井有条。不过这房子造好才不过两天,周远达自己也不甚清楚这各处的景致和设施,再加上薛氏的病还没有痊愈,他又要时常照顾着,这家里的情况,也的确不如这个何财。
现在周家有五个男仆,除了这个何财,还有四个仆人,其中有一个小厮;另外还有两个丫环,两个仆妇,其中一个却是何财的老婆。
这两个丫环也不分高下,一起侍奉薛氏;两个仆妇,都在厨下照应着,不过何财的老婆李氏似乎是个仆婢的总管了。
两个丫环一个叫九儿,一个叫五儿,都是十六岁。服侍周芷若的人,因为周芷若和沐英年纪小,故此也不派些年纪大的来,而周远达和薛氏这边,就不能派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来了。不过何财与李氏的女儿何青青,应该算是家生女儿了。只是她才六岁,周远达和薛氏又是心善的,故此也没有使唤她,更没有替她起什么丫环的使唤名字。
这些丫环仆人的月例钱都很低,最高的何财,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最低的于婆子,才五百钱。
周芷若问明白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这些人给自家父母使唤,代自己先尽了孝吧!
于是便笑道:“我这次回来,本还带了几两银子悌己钱,却不想如今家里大变了样,我这些银子也只是杯水车薪了。”
周远达道:“什么杯水车薪,你如今去了那大户人家,说起话来越发的文致了,我都听不懂了。”
周芷若笑笑,并不作声,只道:“娘亲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周远达道:“我领你前去。”
说着便牵了周芷若的手,转身向里面走去,并让何财不必跟来,到前院去照应郭府来的人便是。
何财应了出去,周氏父女从后门出了屋子,沿一条碎石路向里面走去,周远达笑道:“这一个大改动,郭府叫了一二百名工匠来,我原说怎地如此急切,却原来是他料定了你重阳节必要回来,要赶在你回来之前竣工的。”
周芷若道:“郭家如此做派,日后要还他的情也难了。”
周远达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只要你过得快活,这些身外之物有甚留连的。我看那评话里说的,关公也曾挂印封金,若你在郭家过得不如意时,托个词回来,我们轻装便走,谁还栈恋这些个东西么。便是回汉江打渔,也强过在别人家里受气。”
周芷若见父亲居然不贪恋钱财,心中又是意外又是感动,偎着父亲的胳膊,道:“娘亲的病如何了?可大好了么?”
周远达道:“比前个月也略好了些,只是近来聒噪些浑话,听得人厌烦。”
周芷若道:“娘亲只怕又是嫌自己不能操持家务,所以才自怨自责的吧?”
周远达看了看四周,见只有月痕在五步之外跟着,便弯下腰低声在周芷若耳旁道:“你不知道,你娘要我把五儿收了房。”
周芷若一惊:“收房?”
周远达还当是周芷若不懂收房的意思,便道:“就是讨做小老婆。”看后看着周芷若瞪大的眼睛,忙着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是你娘她这样说的。”
周芷若想了想,知道八成是母亲因为得了病,有一年多不曾与父亲同房,心中愧疚,又觉得自己没有能给周远达生一个儿子延续香火,现在自己又去了郭家,不说是生死未卜,起码也是吉凶难料,所以才急着想让周远达趁着这个机会收一个通房丫头,也好两全其美。
但是周远达为人耿直,当年薛氏不顾家中反对,更不顾女儿家的体面和名声与他私奔,他如何会对她有二心,所以指是不肯。
周芷若想了一回,觉得父亲与母亲二人之间的确是情深意厚,便对周远达道:“爹爹不必多想,只管让娘亲安心养病,等她病好了,也就不会想东想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