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何意虽然没有回过奉城,但之前米忠军被抓,今年被判,众人再次议论起这个从奉城走出去的医院院长时,自然也会提及何意。
大部分人都是带有恶意地揣测何意是不是享受着他爹的贪污款。
烤肉店的老板知道不是这样,当年何意在旁边的小区住了这么多年,出来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经常遇到那孩子买咸菜和挂面。这孩子第一次到店里来消费,还是考上大学后。
他记得那天傍晚,腼腆干净的少年推门进来时还有一点拘谨,但仍是带着脸颊的薄红轻声解释——他想带朋友来吃饭,不知道店里什么好吃,已经应该点多少才够。
老板笑着向他推荐了店里的几样招牌,又注意到少年在默默留意价格单。
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人,几乎一眼便能辨别出那道清澈眼神的窘迫和不舍。老板不忍心,后面便着重介绍了便宜大碗的汤面和石锅拌饭。
何意很有礼貌地道谢,并请他预留了一个位子。
暮色四合时,老板见到了何意和他的朋友。那是一个眉梢都写满桀骜不驯的富家子弟,侧脑刻着一道笔直的痕迹,穿着及膝的羽绒服,气质衣着与小店格格不入。
何意仍是点了招牌菜中最贵的几样,而那个少年则是敛了一身的冷酷不羁,眉眼专注,几乎讨好地逗着何意发笑。
老板给何意打了个折,另送了一份奶油红薯。
之后他们又来了几次,冬天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等上菜时,大家都习手里抓着手机玩两下。唯有那俩人,即便不说话,眼里也都是彼此,一点儿都不会分神去看其他。
今天再次遇到,还是一前一后来到店里,老板认出俩人后便有些唏嘘。
何意跟这个同事吃饭时说话不多,表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在讨论科研问题。
老板没去打扰,只是让店员送了一份奶油红薯过去。
何意看到店员送来的东西,眼皮轻轻跳了下。
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这家店他只跟贺晏臻来吃过,那时候他手里钱不多,又不想贺晏臻在这边委屈,所以打肿脸充胖子,天天带贺晏臻来这吃饭。
老板每次都会送奶油红薯,或者蔬菜拼盘给他,何意起初以为是店里的活动,后来才发现是老板单独照顾他。他不好意思再过来,正好贺晏臻提出要自己做饭,何意便同意了。
心里想着要转移注意力,可是身边桩桩件件的大事小事,却又都跟那人有关联。
何意垂下眼,叹了口气。
手机上有贺晏臻刚刚发来的信息,提醒自己他现在的号码。何意刚刚还想着忽略掉,现在平静下来,也明白当鸵鸟不是个好办法。
两个成年人,有什么事情还是应该面对面说清楚比较好。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由黄昏入夜。
何意临走前去后厨找了老板。当年脸皮薄,受了别人的恩惠不知道怎么回应。现在心境已然不一样,他过去大方道谢。
老板反倒是不好意思,寒暄两句,问了下他的近况,无非毕业几年,在哪里工作,这次回来是否久住。
何意笑着一一回答,又听老板问:“之前过来的你那个朋友,你俩闹矛盾了?”
何意愣了下,随后笑着“嗯”了一声。
老板随和地笑道:“我刚才还想,距离你俩上次过来吃饭也得十来年了。这一眨眼就都长大了,模样倒是都没怎么变,一眼能认出来。你有对象了吗?”
每次跟长辈聊天,最后都会回到这个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