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陈圆圆扭过脸去,刚吃饱不宜动气,否则伤身,谁知田恬偏还凑过来,在他鼻子上猛嘬一口。
“喂!大庭广众的!”
田恬攥住他的手,忽然问:“你回意大利要呆几天?”
“啊……”陈圆圆算了下日子,“快的话,大概一周吧。怎麽?现在就开始想我啦?”
田恬摇著他的手笑道:“想是肯定要想的,不过我在核计一周的时间够不够。”
“什麽够不够?趁我不在你想干吗?”
面对他刻意做出来的狐疑表情,田恬只是笑,松开他的双手後便把眼镜取下来,放在衣角上轻轻擦拭。
当他擦眼镜时就说明心里正盘算著事情。
但陈圆圆没有问,因为没必要。
像对方了解自己一样,他也同样了解田恬,他知道这个人从小就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即使明天就世界末日了,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步调过完最後一天。
所以,陈圆圆只管信他。
机票定在周三,晚上11点的飞机。
虽然只是个短暂的分别,但是对於已经分别太久的陈圆圆和田恬来说,这仍然不能容忍,两人几乎每天都耳鬓厮磨在一起,除了晚上睡觉。
田恬的房子自从有了陈圆圆後一天比一天充满朝气,在那些你注意不到的角落总会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些小玩意,什麽收纳领带用的分格抽屉啦,装钥匙和零钱的小布包啦,包括最新换上的据说有洋柑橘香气的马桶清洁剂。
田恬很喜欢看陈圆圆张罗这些小东西的样子,所以他就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粗心大意,甚至连牙膏快用完了这种事都故意不去惦念,当被对方戳著鼻子说:“天呐,这麽多年你是怎麽一个人活过来的啊!”的时候,他可以大大方方的搂著他的腰耍赖:“所以你要尽快回来,拯救我呀。”
第42章
田恬一直是个认真生活的人,这点从他小时候就初见端倪,当然这和他家庭的严厉教育也分不开,尤其他那个母亲。
不夸张的说,田恬今年二十八岁,似乎还没从母亲那里得到过一句夸奖。
当然,他也不需要亲人给予肯定,过得好不好,做得对不对,他自己能分辨。
但是往前数几年,他真的活得挺憋屈的。
田家老人比较传统,认为玉不琢不成器,要想成器,先要学会捺下心神,男人嘛,就是要稳。
於是田恬从五岁起开始和爷爷学习写大字,写到上小学便小有成果,他是班里写字最漂亮的孩子,七岁那年参加了少儿书法比赛,虽然他是参赛者里年龄最小的,但照样捧回了优秀奖的奖状。这是他第一次得奖,他自己都没想到,评奖那天是小叔叔领他去的,当台上念到他的名字和年龄时,其他在场的大人都很惊讶,到处洋溢著类如:“哎呀这麽小的孩子啊,真有出息!”的称赞,他和小叔叔一并飘飘然起来。
他从不觉得自己优秀,即使在写大字方面,每次当他把新练的成果拿到母亲面前时,母亲的评价往往是:“凑合吧。”“还可以。”之类冷冰冰的话语,所以当小小的他站在台上接受奖状时,整个心都飘起来──被台下那麽多双大的、小的眼睛盯著,被称赞,被瞩目的感觉真好。
他满以为这次回家可以得到母亲的嘉奖,谁知母亲淡淡看了一眼那“优秀奖”三个字,便不温不火的说:“田恬,你知道优秀奖是什麽意思吗?”
就是优秀的意思啊。
田恬心里这样回答,但他却摇了头,等待母亲後面的话。
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嘴唇薄薄的,嘴角尖尖的,不说话也能看出伶牙俐齿的面相来。
母亲垂下眼,叹了口气:“你过年买巧克力参加的抽奖……那次你抽到了什麽?”
田恬想了想,小声回答说:“泡泡糖。”
“你喜欢那个奖品吗?”
“不喜欢。”田恬诚实的摇了摇头,作为奖品的泡泡糖是最不好吃的那种,五毛钱三块,也吹不出多大的泡泡。
“那你想要的其实是什麽呢?”母亲又问。
“是大玩具熊!”头奖是一个几乎和他一边高的金棕色大玩具熊,还穿著小马甲呢,田恬特别想要,所以才央著爸爸给他买了很多能参加兑奖的巧克力,但是却只抽到那种充数的吹不出泡泡的泡泡糖。
“你这个优秀奖,就像那天的泡泡糖。”母亲戳一戳那个烫著金边的奖状。
这麽一说田恬就有些明白了,他微微的嘟起嘴不吭声。
母亲翘起嘴角:“玩具熊,就是一等奖,优秀奖就是那种和抽奖纪念品差不多的东西,一千个名额里大概有半数以上的人都会得,是安慰奖来的。”
“大家都喜欢玩具熊,但只有一个人能得,那是要看几率的,咱们控制不了。不过一等奖,只要你努力,就能拿到。”
她还没说完,田恬的眼眶已挂上泪珠,刚才在领奖台上的风光和喜悦完全不敌母亲这冷淡的几句评语。
直到吃晚饭他的心情也没好过来,那个优秀奖的奖状被他一进自己的房间就泄愤似的丢在了床底下,他满拟著要用最喜欢的贴画纸把它粘在墙上呢,但现在看来,它也不是很好看。
田父发现儿子的失落,晚饭後就趁著田恬在卧室洗脚的功夫问了妻子,得知事情始末之後他严厉的批评了妻子:“你呀你!咱儿子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年龄又那麽小,能拿个优秀奖回来就不错了,你还浇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