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家娴娴走了,你别想着她了,早些再娶妻生子吧,莫再耽误了。”
&esp;&esp;“我很感谢你当初娶娴娴的时候,愿意同意我无礼的要求,即便其中有其他缘由,但我相信你是爱娴娴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听我一句劝,人生那么长,不要太死心眼了。”
&esp;&esp;裴舜卿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稍坐一会儿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esp;&esp;帐篷中只剩下盛勇侯一个人后,他望着跳跃的火光,想起三年前那会儿的光景。那会儿先帝越老越糊涂,几个儿子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而他应朗就是个人人都想争夺的香饽饽,大皇子说要娶他的女儿做侧妃,七皇子更是让出了正妃之位,就为了能得到他的支持。
&esp;&esp;这些人明明知道他的女儿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还是为了他的支持,到处造势要娶他的女儿。先帝也是个傻的,临死了还把心偏到了天边,竟然听七皇子怂恿,想给女儿和七皇子赐婚。
&esp;&esp;应朗又不傻,他怎么会愿意把女儿嫁进那种七皇子府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要是真进去了,怕是没几天就要被气死了。不得已之下,他找了不少的青年才俊让女儿挑选,想赶在赐婚前把女儿安顿好。
&esp;&esp;那些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好男儿,不管女儿要嫁哪一个,他这个当爹的都能保证以后女儿的日子过得舒心。这些男子虽然家世不好,可是好拿捏,至少不会让女儿嫁过去后受委屈。
&esp;&esp;但是那天,裴舜卿找上了门。
&esp;&esp;应朗对裴舜卿早有耳闻,当年的殿试他不在,但是因为宰相宋渊和翰林院的老学士都跟他说起过这个年轻人,称他为今后的朝中栋梁,假以时日定能成大气候,所以应朗就记住了他。
&esp;&esp;应朗也知道裴舜卿是五皇子的人。最开始他以为裴舜卿过来,也是因为五皇子那边出手,可是接下来裴舜卿的一番话,却叫应朗惊讶。
&esp;&esp;裴舜卿他是爱上他家娴娴,才会主动来求娶的。如果不是这一遭,他恐怕要一直等到功成名就才会上门来求娶,而不是如今这样,像是为了交换利益一般。
&esp;&esp;应朗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求娶,却松口让他一起在那里等待。最后果然就如应朗所料,他的女儿选择了裴舜卿。确实,裴舜卿不仅有才,还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即便应朗欣赏的是军队里那些硬汉子,也不得不承认小姑娘家确实会比较喜欢裴舜卿这种俊美至极的男子。
&esp;&esp;可是那时候就算女儿选择了裴舜卿,应朗心中也不太乐意把女儿嫁给他,因为他感觉到女儿非常喜欢裴舜卿。
&esp;&esp;只是见了一面而已,若是真的嫁给他了,朝夕相处,女儿日后一定会爱上他的。若是他的女儿身体健康,裴舜卿又是个佳婿,两情相悦他自然没什么好阻拦。
&esp;&esp;可是,清台山的柳真人说了,她的娴娴若想活到二十,便不能乍惊乍喜,不能极喜极怒,任何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她都最好不要有。
&esp;&esp;这样无法承受正常人一般喜怒哀乐的娴娴,他就连书画下棋之流都害怕会耗损女儿心神,如何能看她沾染世间上最伤人的情爱,他宁愿给娴娴找个不那么喜欢的,平平淡淡,过完她剩下的那两年。
&esp;&esp;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裴舜卿的执拗,所以应朗告诉他,应娴最多只能再活两年了,她的身体无法承受男女之间的欢爱,所以他不能碰她。还有,他必须保证,不和应娴太过亲密,不能让应娴爱上他。
&esp;&esp;他裴舜卿若是一定要娶,就只能是像这样,请回去一个玉娃娃一般,不能接近,不能表露自己的喜爱,不能牵动对方的心绪起伏。
&esp;&esp;就连应朗自己都觉得这对于一个心中有爱的人来说太过过分,可是裴舜卿沉默良久后却答应了下来。
&esp;&esp;“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看着她嫁给他人。”裴舜卿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esp;&esp;后来,女儿嫁了过去。裴舜卿遵守着他们的约定,和女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应朗对他很满意,可心里也忍不住觉得愧疚。他自己明白,爱一个人却要硬生生藏住,是多么难忍的事情,可裴舜卿做到了。
&esp;&esp;他的女儿被照顾的好好的,还活到了二十一岁。
&esp;&esp;“娴娴啊,爹希望你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有个健健康康的身子,还能有一个人愿意这样爱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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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的妻子复活了也变小了05
&esp;&esp;“唉唉唉,听说了吗?盛勇侯大败狼戎,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
&esp;&esp;入冬后,南上京冷了很多,但大街各处茶馆茶楼都是人声鼎沸,十之七八都在谈论着盛勇侯那场琅塬城之战,纷纷感叹着盛勇侯宝刀未老,这次得胜归来,又要得多少奖赏。
&esp;&esp;普通百姓们不知道朝中的激流,也不知道远在北地的这一场战役打的多么艰难,他们身处大齐最繁华的国都,只能看到最好的那一部分表象。普通百姓如此,那些高官后宅的女人们同样,大多数也是不管那些的,每日谈论的无非衣裳首饰,东家长李家短还有些内宅心思。
&esp;&esp;应娴虽是这些时候从未迈出过杜府大门,但托府里几个哥哥的福,他们正是最憧憬那些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之事的年纪,因此聚在一处的时候多会谈论,应娴就在他们的谈论中得知了父亲得胜即将回来,而且平安无事的消息。
&esp;&esp;知晓父亲无事,应娴就放心了。她上辈子那身体不顶用,不能有一点担惊受怕,否则就手脚发凉脸色发青,脑袋里胸口上都被重重锤过似得难受。有一年也是爹带兵去打仗,去了半年回来,她在家中日日担心日日憔悴,险些就一命呜呼。
&esp;&esp;后来爹慢慢的就开始培养下属,要出门干架让其他人去,他自己也不太出去了,还再不肯和应娴说起自己打仗时候的事,怕吓着应娴。
&esp;&esp;应娴实在无奈,她其实挺喜欢听父亲说那些战事打杀,奈何那破身体就是不能支撑,一激动就要命。哪像现在,就算这些时候心里再担心,照样能吃好睡好的等着,连个大喘气都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