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御书房,沉默的氛围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浅浅低着头走到桌前,下跪行大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坐在书桌后的皇帝停笔抬头,一脸皱纹深刻,仿佛比半个月前更加苍老,厉声道:“你长本事了?”
浅浅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抬头“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父皇明示。”
皇帝看着她,眼神轻蔑,“你前几日去沛国公府里参加赏花会,听说有不少夫人送了你珍奇异宝,场面大的很呢?”
赏花宴过去四五天了,父皇真要怪罪她,第二天就该派人问责,怎会特意等她进宫来才说起此事。怕是有人吹枕边风,故意借此事叫父皇生她的气。
浅浅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要打压她。
她头磕在地上就没有起来,平复心绪道:“儿臣在赏花会上与夫人们插花品诗得了些赏识,她们才送了些小礼物,都是女儿家用的首饰布料,儿臣等人少了才从侧门将东西带走,没有大张旗鼓,还请父皇明察。”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哪怕让人听出一点心虚都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皇帝看她态度端正,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在人前能有在朕面前半分收敛也好,且不谈收礼,你与你四姐姐在人前争执,让她当着众人下不来台,岂不丢了皇家的颜面?”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浅浅的心瞬间跌进谷底,同为儿女,不被宠爱的就是多余的。
她平淡答:“儿臣没有……”
“收礼也没有,争执也没有,难道都是他们凭空编来诬告你的?”皇帝突然发怒,站起身来指着她吼,“哪怕他们说的不全对,但你就没有半分错?你若是一身清白,又怎会被人告到朕面前来!”
她受了欺负,是她自己的错?
父皇从前虽冷落她,却还当她是女儿,怎么如今越发偏听偏信,连一丝父女之情都不顾了。
浅浅心有怨念,解释说:“父皇,儿臣一直忍让四姐姐,那日宴席上,实在是她步步紧逼,儿臣才……”
“既然如此,你就该继续忍下去。”皇帝大声说,忽然又像个慈父一般叹息,“你以前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如今都敢跟朕顶嘴了?”
听罢,浅浅终于明白。
她早就没有父亲了,面前年过半百的人,只是一个偏心执拗的皇帝。
而皇帝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忍耐”,不要给他惹麻烦,不要惹人不开心。所有的错都是她的错,别人随口一句谎话都比她一腔真心要可信。
“儿臣知错了。”她不再解释,默默闭上眼睛,深呼吸,不让自己哭出来。
“回去闭府思过一个月,日后若是再让朕听到你不安分,就不止是思过这么简单了。”
“儿臣谨记父皇教导。”
浅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直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天地之间,她独身一人,无依无靠。
走出宫苑,候在外头的晴妤看见她步伐不稳,上来扶住她,忧心道:“公主怎么现在才出来,皇上留您说话了?”
“父皇不喜我在赏花宴上被人送礼,还说我不该惹荣怜月生气,冲我发了脾气。”浅浅语气平淡,心如死灰。
走到无人处,晴妤才说:“肯定是贵妃和四公主又在皇上面前说您的坏话了,她们母女也不知道心怎么长的,非要挤兑您。”
浅浅皱眉,“这都是小事,我只担心她们怎么知道我收了礼。”
晴妤忽然想起,说道:“前几日您让奴婢去查的人,奴婢已经找到了,那丫鬟一天去仓库三趟,进不去也要在外头闲逛,定是她给外人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