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树区公安局,二楼。
“我又没见过这王八犊子,当时那头盔挡得他姥姥都认不出来,我上哪儿告诉你他的特征去啊,这位同志?”
“我下午还要赶个通告嘞,哥哥,您冤有头债有主,要拘我这个受害者好歹也找个理由吧?”
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钱熹指尖夹着一根纤细秀气的女士香烟,红唇艳抹如带刺的玫瑰,吐出的烟圈刹那模糊了她的五官,待到迷雾消散之后,最先看清的便是她那双画着烟熏妆、透出些许迷离的眼眸。
另一手的大红色指甲在桌上点了点,她唇角浮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对面两个身穿深蓝色警服的人员。
两个男生许是刚毕业,从阳气浓厚、清心寡欲的‘和尚庙’里刚出来,生平还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此等祸水,竟无一人敢正面迎上她那随时漏电的双眼,而是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
负责询问的人握拳抵在唇边,正想开口时,听见外面门上‘扣、扣’两声响,提醒里面的队友——对方律师到场,他神色未变,停顿半秒,一本正经地答道:
“钱小姐,您误会了,我们这只是例行询问,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钱熹左右看了眼,将仍在冒着星火的烟头在白色的烟灰缸里摁灭,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扇已经被打开的门。
堪堪离开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手搭在门框上,回眸问道:
“对了,请问我的包大约多久能找回来?它有点贵,我心痛。”
身后的警察公事公办地回道:“如果有消息了,我们会尽快通知您。”
直到听见她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远去,负责做笔录的那个人甩着膀子松了松筋骨,往座椅后面一靠,仿若一条风干的咸鱼一样没个正形,斜眼跟好友抱怨道:
“刘啊,难怪老大把这活儿扔给我们,问了一个小时,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这案子得破到猴年马月去啊。”
“还摊上个天大脾气的受害者,您好,对方不想回答您的问题,并向你连续抛了五十三个白眼——”
刘安便是一直负责询问的那位,闻言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一天天就你无聊,午饭食堂的下菜萝卜吃多了,这么操心案子的进程?”
见到好友闷闷地吹着额前那茬子刘海缓解郁闷的心情,他失笑半晌,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提醒一句:
“这次的案子不太对劲,我听师父说,可能有要移交到特别一部的意思……”
听见他的话,咸鱼瘫的那位一骨碌坐直,严重露出强烈的好奇心,跟着凑了过来:
“特别一部?这部门做什么的?”
“特殊重大案件部门一支部,听说专门解决某类‘超自然事件’。”
……
此时的一楼。
沈棠跟谢曜灵一前一后地走进宽敞明亮的公安局,迎面便走来一个不到一米六的,扎着马尾辫,看着机灵劲儿十足的小姑娘。
她脖子上还戴着个明黄色的耳机,一手还夹着滑板,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风格与题着‘公平、公正’等字的大厅格格不入,仿佛山野一丛青兰里忽而生出一株热烈的太阳花。
“老大。”她笑嘻嘻地在谢曜灵跟前站定,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在额间比了比权作打招呼。
谢曜灵看不见她这样活泼的动作,只停了脚步,淡淡应了声:“嗯。”
那女孩儿正想跟谢曜灵说这边的情况,却发现与她一同进来的那个女人也顺势停在了旁边,抬手勾下墨镜,眼眸里划过稍许迟疑。
沈棠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谢曜灵偏了偏头,对自己说了两句话:
“你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