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沈棠的面前停顿了半秒,才往她的方向继续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谢曜灵的手杖从横里挑出,一道莹白色的微光从她握住的杖首处依次向前、节节亮起。
杖尖戳在那黑影上的时刻,末端的最后一截恰好亮起。
“啊——!”一声凄厉的嚎叫在沈棠的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正想抬手捂住耳朵,以避免此等音波暴击之时,另一手的动作先她一步。
沈棠只觉得耳廓处被一只温热的手心拢住,紧接着被一股力道轻轻带着压向了某处,额侧硌到对方肩胛骨处一片坚硬,脸上肌肤摩擦到微凉顺滑的面料。
十分奇异地,之前刺耳到令她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翻过来的声音,竟然真的被挡开了,隐隐有隔山差水的朦胧感。
也不知对方的掌心里带了什么魔力。
与此同时,沈棠的鼻尖钻入了一缕清幽的香味,比她惯常喜爱的那几款花果香味道更得她的心意,以至于她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处怎样的险境,心猿意马地轻轻吸了吸鼻子。
黑影在盛极的白光下,化作寥寥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恰逢此时,头顶的感应灯迟迟亮起。
沈棠骤逢亮光,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楼道墙上贴着的大理石瓷砖花纹时,猛然惊觉自己此刻正身处何方,大脑还未作出指示,脚下动作就及时地往后退了退。
谢曜灵顺势松开了手中的力气,让她自然地退到距离自己半米外的地方。
从头到尾流畅又自然的动作,仿若是举手之劳,妥帖礼貌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沈棠下意识地抬眸,想观察她心灵的窗户里,是不是泛着和表情一样冷淡的情绪——
哦,她又忘了,这窗户早被窗帘蒙上了。
估计除了谢曜灵本人,没人能从那冰块脸上读出此人的心理活动。
沈棠打量了她几秒,却见某位谢姓家妻恍若未觉地朝着原先的门户走去,好似之前不过在路旁被只小狗挡了路。
直至那道修长的身影背对她站在门边,抬手够空一两次才握到门把手,用指纹开了锁之后,稍侧了侧身,朝还在原地的沈棠“看”来。
沈棠“唔”了一声算是应答,边朝那边走,边偷偷地聚拢手心在脸前,小声地哈了一口气——
餐后甜点吃了个榴莲蛋糕而已,应该不、不臭吧?
……
书房内。
沈棠靠在门边打量室内的装饰,见到窗口对面一张深色的四方大桌,上头罗列着整齐的文房四宝。
毛笔倒挂着按粗细依次排开,虎兽雕刻的镇纸压在白宣旁,黑色的干砚形态似是一方院落的小池塘。
另一侧,同色的书柜顶端码着块深色的水晶原石,只石头外皮沿着纹路被修得光滑,内里还是未打磨过的深紫色水晶,露出细碎尖锐的锋芒,若是有缕光偷偷落进里头,定会被那些锋利扎得不知如何落脚,在里头乱跳。
沈棠盯着那深紫色的暗光瞧了瞧,余光瞥见手中托着一方铜黄罗盘、站在书柜阴影里的谢曜灵。
那人明明着一件雪白的唐装,却让人觉得换做灰色道袍也毫不违和。
沈棠打量那道令人清心寡欲的身影半晌,在安静的氛围里,恍然有种自己其实不是嫁人,而是出家的即视感。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在谢曜灵望过来的时候,临时找出了一个话题:
“那个,我们的证——?”
谢曜灵缓声答道:“明天能寄过来。”
沈棠了然地一点头,顺势接了下去:“喔,我其实是想问,你对婚礼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谢曜灵知道她还有话,故而并未接茬,只保持着面向她的姿势,示意她继续。
沈棠一鼓作气:“我想在娱乐圈继续发展,‘已婚’的身份对明星来说不太方便,如果你对婚礼没什么执念的话,我是说——”
她视线在书房里四处打转,就是没对上谢曜灵那边:
“婚礼要不就省了吧?”
话音落下,室内拢上一层寂静。
沈棠被这静态拘束,趿着拖鞋的脚忍不住抵着木地面磨了磨,那塑胶的拖鞋底偏软,前底被着动作轻易地怼着地板,往下弯折着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