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笨重的,不知被哪个工作人员上班时偶然藏在吧台下忘记拿走的,刚才临时充当了一把凶器的榴莲在地板上轻微滚了滚,起初并未引起谁的注意。
而后,它又发出轻轻的“咯噔”声。
但那蝎子的主人已然无暇顾及这点细微的动静,手腕内侧有一个鼓包形状的东西顺着血脉游走,经过之处,她的皮肤都从白玉般的颜色变作暗红色。
那仿佛被什么灼烧而过的颜色,令人一时间难以直视。
沈棠坐在吧台上,借着身后模糊的灯光窥见这一幕,顿时有些胆寒,下意识地提醒一句:
“哎她炸毛了,你小心点!”
谢曜灵作为那人最直接的对手,听了沈棠的话语,神情未改,只将白玉杖节从左手换回了习惯的右手,再开口的语气仍旧似白开水那般寡淡:
“王乐瑶,你涉嫌参与重大刑事案件,建议你放弃抵抗,协助调查。”
沈棠:“……”
这小心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
生怕对方不想跟她同归于尽吗?
那血色从女人的肩膀处一直蔓延到了手肘,在这期间,谢曜灵手杖散发出的光芒并未接近到她的周身。
表情却让人看不出她这是不想,还是不能。
“咔嗒”一声轻响。
那榴莲在光滑的地砖上往旁边动了动,碰到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沈棠作为目前全场最轻松的存在,余光便随着动静往旁边延了延,见到那榴莲的动静,顿时从吧台上跳了起来,四下搜索更趁手的补刀武器。
然而这次的结果却并不太如人意——
酒吧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上班期间偷藏大型热带水果的奇葩了。
沈棠生平头回学着她那致力于给玄学活动投资的老妈,在心底慰问着东西方各路神佛近来的香火情况,如果哪位能行行好给她一个去排队还愿的机会,她一定从此虔诚皈依。
半分钟过后,各路神佛不知是不是被她念叨烦了,局势忽然出现了新的转机。
舞厅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
在紧张到令人尿流的决战前沿气氛包围下,这动静足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稍稍挪开,比起缓缓被推开的舞厅大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是在瞬息之间——
一道黑色的锁链从门外甩出,眨眼间便栓在了王乐瑶那只已经通红到半截的手臂上。
仿佛玄冰遇上了火焰,她的手臂上瞬间“呲啦”一声,蒸腾出几缕细细的汽。
还未见到来人,沈棠见到这举动,提前摁回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脏,以为有友军的帮忙。
谢曜灵却并没有她这样的舒心,与此相反,若有人稍加注意,会发现她握着手杖的力气竟比之前更大,甚至整个人的身形都像拉到极致的弹簧,绷得紧紧的。
唯有被挟制住的王乐瑶表现最正常,手臂大幅度地摆了摆,想将这铁链子甩掉。
几下过后,除了令那锁链绑得更紧,并没有任何帮助性的动作。
就在此刻,铁索的主人终于现出庐山真面目,从门外不紧不慢地踱来。
一身带着兜帽的黑袍将人遮的严严实实,连下巴都没露出来,唯有搭着袖中黑索的右手手背上能看到一串诡异的花纹,左手藏在衣袖下,看不清虚实。
那人慢慢开口了,略有些空灵的声音里含着点飘渺的笑意,好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小谢,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