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料走了没多远,却撞到一个少年身上,少年先是骂骂咧咧了几句,看到他一眼,道:“这不是卖豆腐的窦老四吗?”
&esp;&esp;窦老四赔笑道歉,点头哈腰。
&esp;&esp;那少年眼白朝着他,态度甚是傲慢无礼:“听说你也好赌,还老去信义赌坊?”
&esp;&esp;窦老四出了点冷汗,擦擦汗说:“如今不敢去了,这阵子总去城东阿成家赌……”
&esp;&esp;少年哈哈一笑,说:“你个傻鹌鹑,信义赌坊那是送钱的地方,阿成家却也极不干净,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赌。”
&esp;&esp;窦老四于是就这样换了赌博地点。
&esp;&esp;一连三天,他都是小赢,心里喜滋滋的:果然以前去的地方都是出千弄鬼的,这换了正经地方玩,一下就不同了。
&esp;&esp;男女
&esp;&esp;乔红儿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犹自黑着。
&esp;&esp;他莹润漆黑的眼睛隐在黑暗里,只能透过微微的光,看见头顶隐隐约约的床顶和床帐。
&esp;&esp;身下是他每天睡惯了的床榻,因为没有贴身侍女伺候,仅有一个小厮给他更换被褥收拾衣衫,小厮的娘给他洗衣做饭,这床上的丝褥,早已不很新,散发着他这些年来,熟悉的旧了的蚕丝的气味,合着他床头的檀香木床板的味道,混合成令他安心的熟悉气味。
&esp;&esp;他又闭了闭眼睛,短短二十年里所有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一一掠过。
&esp;&esp;慢慢的,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esp;&esp;竟然,会生成一个男儿……
&esp;&esp;庞脉脉本来以为,自己到这浮生小镇里头,怎样也会是个女儿身,不管是农门贫女,小户闺秀,或是侥幸生得大户人家,经历一番或是劳苦或是宅斗或是少女怀春的心事,最后嫁人……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恢复记忆时已经有孩子的准备……
&esp;&esp;反正这里头所有的经历并不会真正影响到她的身体,就算有结婚生孩子的经历,也不是真正发生在她的身体上的……
&esp;&esp;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成为一个男子。
&esp;&esp;庞脉脉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平滑,坚实,有胸肌,正是一个身材不错的年轻男子应该有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前柔软的隆起。
&esp;&esp;手感真怪异。
&esp;&esp;但是比这更加怪异的是记忆。
&esp;&esp;二十年男子的记忆和她之前二十多年女子的记忆交融在一起,虽然她之前生活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这乔红儿的二十年,因而占据了更多的记忆空间,然而这二十年是真的度过的,虽然知道外头不过过了一天而已,但她能清清楚楚记得从小到大的事情。
&esp;&esp;乔红儿的母亲死后,他父亲是怎样伤心欲绝以至于两三年内都没有去看过儿子一眼……
&esp;&esp;乔红儿记事起,就是奶奶关心他起居,替代了妈妈的作用……
&esp;&esp;乔红儿小时候调皮从树上摔下来,头摔破了,血不知不觉糊住了眼睛,幼小的他是怎样骇得说不出话来的……
&esp;&esp;后来父亲让他习文,他却偏偏想学武。明明他文采也是不错的……再后来就文武双修了。
&esp;&esp;因为不喜欢八股文章,他学了三四年私塾就不去了,但是诗词歌赋他是喜欢的。
&esp;&esp;父亲万般失望,打过骂过,然后最终还是拗不过他……
&esp;&esp;她还记得,乔红儿的奶奶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去世,他是如何把自己锁在屋里半个月……
&esp;&esp;而他的父亲,在他十五岁时候也与世长辞,他沉默了很久,知道从此这世间只得自己一人了……
&esp;&esp;孤身一人的乔红儿,又有钱,又年轻,能打架,还能写诗,无父无母,从此不过是纵马长街,长歌吟风,让街头巷尾都不时流传他仗义拔剑的传说,让这城里半数少女眼睛里都看不到别的少年郎。
&esp;&esp;庞脉脉再度微微苦笑。
&esp;&esp;难怪乔红儿从来不对少女动心,也从来不曾有这个遗那个遗的,原来根本就不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