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寨,隶属米脂县,坐落在无定河西侧约150里处。
相传此地的李氏族人都是西夏太祖武皇帝李继迁的后代。
李鸿基深以为然。
但他在李继迁寨居住的时间并不多,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在榆林卫讨生活。
一直到去年,父母双亡的他在银川驿找到了个驿卒的工作。这才带着媳妇儿回到了米脂。
李鸿基平时都只住在驿站,但又怕亏待了媳妇儿,只能在米脂城外不远的艾家庄,也就是艾地主家地头赁了个小院子。
平时媳妇韩金儿就做点轻松的活计,贴补些家用,偶尔也能换个几升粮食。
李朋朋走进艾家庄才开始看到一片人间景象,大片的土地上稀疏的生长着刚刚栽种没多久的青色糜子苗,当然,这是李鸿基告诉他的。
艾家是米脂有名的大地主,正德年间曾出过一名进士,嘉靖年间右迁至右副都御史的官位,高居正三品。
此后艾家又先后出了三个举人,一直是米脂县第一望族。在米脂城西,无定河两岸占据了数千亩的沿河土地。
具体有多少,连李鸿基都说不清楚,其中有一部分是艾家出钱买下,亦或是用其他手段获得的。但更多的都是佃户投献的。毕竟艾家收租只会收八成。这些年年景不好,还降到了六成,主家总会给每家佃户留下些许粮食,虽一直不够吃,还是不至于饿死。
李鸿基便是做着这样的打算,当然他还有更坏的打算,那就是回榆林卫投军去。
推开门扉,却见自己媳妇儿正坐在院中的石头上和一个模样颇为狼狈的中年男子聊天。
李鸿基不禁有些奇怪,天都快黑了,怎么家中还有客人呢?
刚想询问,那中年男子却一脸惊喜的跑过来:“侄儿李锦见过伯伯。”
李鸿基看清了他的黑乎乎的脸,才认出这是堂哥的儿子李锦,虽然他比自己还大了六岁,但是自己辈分高啊。
“李锦你怎么来了?”李鸿基颇有些疑惑。
李锦幼时颇为聪慧,还曾读过几年私塾,但没过多久,父母相继去世,就连后事都是靠着族中父老帮衬着办的。
没了生活来源,读书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好歹也是识得一些字的,也在米脂城内的一家粮店寻到了一份工作,做些书记一类的杂活。
李鸿基还是去年刚回米脂的时候遇到过他,那会儿他正准备跟着艾家粮商的队伍去山陕交界处接粮呢。
陕西这些年灾乱日甚,其他地方的商人已经不太敢来陕西行商,而且其他省份也严禁丁口随意入陕,所以只能是是陕西的商人出陕去买粮。
李锦却闭口不言,只看着李鸿基背后的李朋朋。
李鸿基忙又拉过韩金儿给三人互相做了介绍。
这二人都比李朋朋岁数要大,反正各论各的,只能鸿基哥,锦哥和嫂嫂的叫着。
韩金儿此时也招呼着三人进院坐下,又接过野狗尸体就要处理,说是晚上炖一锅狗肉汤。
李朋朋看着她倒像是后世的中学生,毕竟李鸿基如今也只有22岁。
“伯,额们粮行碰到了流贼了。”李锦坐在石头上,语出惊人,“南边的安塞和北边的府谷都扯旗反了。”
李鸿基顿时被这消息震的有些说不说话来,只能静静的听着。
“额们本来在山西买了粮想要从绥德州这条路运回来的,结果还没到绥德就碰到了王二手下的流贼。上百辆大车的粮食都被抢了,人也都死完了。额躺在地上装死才躲过一劫。”
“绥德城被流贼打下来了?”李鸿基问道。
“那倒没有,那股流贼被官军追着跑咧。额也是路上听说府谷和安塞也有人造反了,可能这些流贼就是要去投奔他们的吧。”
听了一段,李朋朋也明白了,直呼好家伙,南边北边都有人造反,我这是捅了反贼的老窝了?不过明末反贼他只听过闯王李自成,就是不知道李自成在哪,不妨问问他们。
“什么?你就是李自成?”这一问不打紧,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李自成也有些奇怪,他少年时受人欺辱时曾暗自给自己取了个自成的名字,寓意自立成才,不过没几个人知道,眼前之人如何知晓的?
面对李自成的疑问,李朋朋是说是无意中听人说过这个人,随意含糊过去。李自成倒也没纠结这些。
为了转移话题,李朋朋又扯起了拯救人类的大事。
他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如今陕西大旱,我既是回乡寻祖,也有心为乡亲们做些事情。不知二位可知晓海外有几种作物,诸如玉米,红薯和马铃薯等。极为耐旱,产量也颇多。如果在陕西广泛种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