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捡起剑穗,继续做工。
她说得都是实情,但句句难听,李琮怏怏不乐。
又发作不得,只能软下身段求她,“你只需替我美言几句,让皇上消消气别记恨于我。再打听清楚,他怎么会突然想起立太子?”
“这些年大臣奏请过,他初时不应,后来发火,说自己好好的,就有人提前找下个主子,心里对皇上大不敬。”
李琮想不通,见凤药一直低头专心在手工上,有点恼火,“你也不上点心。”
凤药将剑穗放下,看着李琮,“皇上待四爷和六爷一直差不多,并没明显偏向谁,若真要说偏心,奴婢瞧着偏六爷反而多些。”
“为什么皇上突然转了性儿?六爷做没做过忤逆皇上心意的事,皇上耳目厉害得很,六爷不知吗?”
“再说,皇上立四皇子为太子,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深意,六爷何不等等看,这样心急与皇上闹起来能落什么好处?”
李琮被凤药连珠炮似的提问,问得哑了火。
六王爷突然想到金玉郎,他几乎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长什么样。
“父皇肯定很信任金直使,他若肯为本王说上几句话,只需告诉皇父我很忠心就抵别人说一百句。今天本王的确失态了。”
“仅是失态?”凤药反问。
“还有什么?”
李琮莫名其妙,摇摇头,“真没什么了,我就离开紫兰殿来寻你想对策了呀。”
凤药心上又一阵失望,心道,原来六爷你不是很会做戏吗?
现在连装做孝顺都忘记了?
“皇贵妃晕过去您马上就离开了。”
李琮奇道,“那么多人围着她,太医嬷嬷宫女太监都在……”
“那些人代替得了您吗?”
“恕凤药直言,你不了解皇上。”
“他走后发生的所有事,一字不落都会有人汇报过去。”
“王爷连自己母亲都不顾,只顾自己的事,让皇上听了心中做何感想?”
“至少事情由你而起,总要待到皇贵妃醒来吧。”
凤药腹诽,这样不忠不孝之人,皇上看得上才是瞎了。
哪怕是个至孝至纯,爱护百姓,心地良善,却没什么大本事的庸才,皇上也不至于在立太子时为难成这样。
反而真有可能下了决心,为保这样的皇子登基,扫平各路障碍。
她已下决心襄助九皇子,李琮得不得皇上欢心,她已不放在心上。
“秦凤药。”李琮突然阴了脸,冷着声音喊她。
“是,王爷。”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
“金大人总领东西两监御司衙门,太师也不是说见他就能见他的。我一个小小宫女,王爷是不是太高看秦凤药了。”
凤药起身,不再做工,坚定地回绝李琮。
“你救过金大人的命,听说金直使这人有恩必报。”
凤药低头一笑,“他已报答过了。”
“玉楼当年筹建,里头有凤药投的银子。”
这一笑并没逃过李琮的眼睛。
自打进宫,得了皇上青眼,凤药已渐渐没了小宫女的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