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黑脸挡在了美人之前。敏之皱着眉头看看明韶,再看看我,不知道该说哪一个。从他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哈哈笑道:“韶哥,你可真是个妙人,到这种地方来竟然还带着西夏,我真是服了你。”
我又是一愣,正要行礼,被他拦住了:“在这里就免了虚礼——你们怎么来了?”
明韶沉着脸瞟了我一眼,没有出声。
说话的人是七世子明仪,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袍,很懒散的歪在一张春凳上,随意的摆了摆手:“既然来了,都坐。我们正听敏之的新曲子呢。哦,忘了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明韶、西夏。”
璎珞连忙行礼,抬起双眼在我脸上凝视片刻,盈盈一笑,说:“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象西大人这样,穿男装也穿得这么好看。”
我小小的吃了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哪里有破绽?”
璎珞掩口一笑:“破绽是没有,可是西大人巡街的时候我每次遇到都会特意多看几眼,所以记得清楚。”
这倒是个聪慧直爽的女子,难怪敏之会迷恋了。我和明韶坐了下来,璎珞亲手捧上香茗,笑盈盈的说:“明韶公子和西大人是今天的意外之客,璎珞献上一曲聊尽地主之谊。”
她弹奏的是一曲《长歌行》,这是时下中京的乐坊间颇为流行的乐曲。不过在我听来,她的指法虽然精妙,但是这首曲子毕竟呆板了一些,不如敏之的《梦里水乡》来的灵动。
敏之本来是有些生我的气,但是璎珞一开始弹琴,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不但忘记了生我的气,甚至连我还坐在这里也忘记了。反倒是明仪,唇边含着轻笑,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看上去十分的潇洒自在。
看明韶的样子好象是在老老实实的听琴,但是眼睛却瞟着屋角的火盆,好象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看到我,颇无奈的笑了一笑。我的脑海里忽然就掠过一个念头:如果我不在场,那么明韶的表现会象敏之?还是象明仪?
我赶紧把这无聊的想法抛开,有点愧疚自己竟然会这样揣测明韶。我怎么能这么小人之心呢?
明韶不知道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以为我开始后悔跑到这里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我用力回握他的大手,心里还真有些后悔起来,怎么就这么任性,非要跟踪敏之呢?
璎珞的弹奏已经结束,敏之大声的叫好。璎珞却只是微微一笑,“还是敏之公子弹奏的曲子更新颖些,”说着转头看着我说:“西大人看来也熟悉这首《梦里水乡》,不知道敏之公子错在哪里?能否请西大人弹奏一遍?”
我想了想,“也好,我和明韶来的冒昧,给姑娘弹奏一曲算是道歉吧。不过,弹琴,我不如敏之公子指法纯熟,大家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是实话实说,他们却都笑了。其实我还是小时候跟家里请来的师傅学过弹琴,大了之后,成天摆弄我的古筝,琴反而很少去动了。对于琴,也确实不如敏之来的纯熟。
弹过一首《梦里水乡》,转眼看到敏之痴痴凝视着璎珞的目光,心里不禁一叹,轻轻拨动琴弦,“我刚想起了一首歌,送给璎珞姑娘吧。”
璎珞轻轻颌首,“有劳西大人。”
我突然间想起的这首歌就是陈淑桦的《情关》。
“英雄美人/情关难留/是什么时代什么样的人/才能完成这个梦
我本有心/我本有情/奈何没有了天/爱恨在泪中间/聚散转眼成烟
秋风落叶愁满楼/儿女情长谁捉弄/这次孤行没人相送/看来只有挥挥衣袖
飘呀飘呀飘的风/吹的是谁的痛/欠山欠水欠你的最多/但愿来世有始有终”
之所以想起唱这首歌,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璎珞如果真要动了感情,恐怕敏之终
究会辜负了她?我虽然不认为敏之是浮浪的人,但是真的很难想象大娘会允许他娶出身青楼
的女人进门——即使她是清倌。而敏之虽然自小调皮,对母亲却是极孝顺的。
一曲终了,又觉得歌词有些太过伤感。抬头看璎珞,她的双眼之中微微有亮光闪动,
似乎她对于我心里那一丝微妙的担忧已经心领神会,这样聪慧的女子的确让人情不自禁的就
喜欢。
旁边的七爷长长一叹,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瞟了一眼敏之痴痴的神情,看来有璎珞在场的情况下,休想让他回魂了。我拉着明韶
准备起身,告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砰”的一声响,身后的门再一次被不速之客撞开,一股冷风卷了进来,紧接着响起一个微微带着酒意的声音:“好别致的歌。”
门框上斜靠着一个穿黑袍的男人,头上绾着一支祖母绿发簪,腻白的皮肤,一对冷冽的
绿眼睛带着微微的醉意,宛如春天里雾气缭绕的两汪水潭。
我心里不禁暗暗纳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熟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风瞳妖娆的目光扫过了水阁中众人的脸,微微一笑,说:“没想到七爷也在这里,好兴
致。”
明仪还是懒洋洋的样子,摆了摆手:“风堡主怎么也在这里?进来坐坐。”
风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