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荼蘼的身边与她擦肩而过,好像他的眼睛只会看到前方,旁的东西连瞟都没有多瞟上一眼。
荼蘼却突然站住了脚,不再往前走了。
她停住的时候,胡阎也紧跟着停住,只不过,他的身子已拦住了打灯笼人的路。
“阴兵借道,生灵退散。”
打灯笼的人还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直在往前走,眼看就要撞上了前方挡路的人。
胡阎只觉得耳边嗖的一阵冰凉,这个人就像是风一样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继续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跟着他后面走来的,约摸着有三十多个一样的人,一样惨白的脸,直愣的眼神。
不一样的,每一个人都骑着一匹瘦削骏马,手上都紧紧握着一根长鞭。
他们也像前面的人一样,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不停地往前走着。
荼蘼已经躲闪到了一边,她当然要躲,这些马若是不能像那个人一样可以穿人而过,那她一定已成了马蹄下的肉泥。
可是胡阎却没有避让,他的一把菜刀已经飞了出去,斩的是最前面的一排马群的前蹄。
菜刀沿着回弧线从空中飞了一圈,又飞回到了他的手中,刀上却没见血。
刀出的很急,却飞的并不快。
马儿见到菜刀飞来的时候,已不约而同地扬起了前蹄,躲开了刀的攻击。
怕死的马,一定是活的。
能骑活马的,当然也不会是死人。
人是活的,三十多个人一齐从马上跃了下来,三十多条长鞭从四面八方挥向中间的胡阎。
很多人吃过胡阎切的牛肉片,却从没有人能想象得出来他的刀工究竟如何能这样精细。
现在,已有很多人看到了,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左一右,两把菜刀。
它们在胡阎手中飞舞的时候,三十多条长鞭也开始在空中凌乱。
牛皮做的长鞭,一尺八寸,每一条都被他整整齐齐地切成了一千小段,一分不长,一分不短。
他就像是一个追求完美的艺术巨匠,精心雕琢着每一件未完成的作品,不能有半分瑕疵。
他舞刀的动作是那样沉着而优雅,翩然若仙。
他拿着的虽然是两把菜刀,可只要在他的手里,就如同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
他的刀划过对手身前的时候,就像是在温柔地为情人带上宝石项链。
而那但凡被刀划过的人,就连伤口都美得像是一幅朱砂水墨。
提灯笼的人已经回头,他慢慢地走近,他走近的当然不是胡阎,而是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