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矶道:“霍夫人言重了,元宵很是听话。他们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乐子,同我们这些长辈在一处总觉不自在。”
霍不修笑道:“城主说的是,同我们这些老骨头在一起可有什么趣味?”霍夫人拿眼横着霍不修,嗔怪道:“你可别乱说话,城主可还年轻着呢。”
阙金寒接口道:“霍伯母说得对,师父、师伯和伯母都很年轻……哪里能说是老骨头?”
李玄矶笑瞥阙金寒一眼,摇头道:“也不年轻了,等年后孟夏,便已虚度三十三个春秋……”
霍夫人道:“我总瞧着城主不像那么大岁数的人,我那外侄在元宵婚宴上看到城主后,总说城主年轻,说是看着只像二十出头的人呢。”
阙金寒与霍不修都笑着附和,一起夸李玄矶年轻,唯独洛小丁那边没有声音。
李玄矶转目看她一眼,只见她在那里坐得端端正正,然而一双眼却不时瞟向门外,可见心思全不在这里,便道:“金寒,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出去?”
阙金寒连忙摇头道:“弟子许久不见师父,便留在这里陪师父,师伯,伯母说一说话。”
李玄矶又道:“小丁,你呢?”虽是在问洛小丁,却并没朝她看上一眼,只看着阙金寒微笑。
洛小丁见师父问,这正是求之不得,忙道:“我……我是想出去看看。”
李玄矶眸色微微一黯,却仍笑道:“那就去吧!”
洛小丁得师父首肯,这才站起身来朝三位长辈揖了一礼,道:“师父、师伯、霍伯母慢聊,小丁先去了。”
霍不修挥手笑道:“去吧去吧,早知道你坐不住了。”
洛小丁举步走出去,一时厅里只剩了阙金寒一个晚辈,霍不修不由得大加赞许:“还是金寒这孩子难得……能想着我们这些老人家。”
李玄矶含笑点头,眼光瞟落厅门处,瞧见洛小丁的后影,她在门口丹樨上站了一站,然后便晃到旁边檐廊中去了,再看不到。
洛小丁走到廊下站着,扶着廊杆远远看尚悲云与霍元宵两人在院里放烟花,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彩缤纷,一对璧人在这绚烂多彩的烟火下相依相偎,恰如一幅最美的图画。她怔怔望着二人的身影,心头一阵惆怅,一阵迷惘,只觉鼻中酸涩难忍,慌忙别过脸去。
她再不敢看下去,顺着廊道往书阁那边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荷包的事情,于是又走了回来,心里寻思要找个机会将那荷包还给霍元宵。她心里想:“我若将这荷包还给元宵姐姐,她那个火爆脾气,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成,说不好只怕当场发作,吵嚷起来,弄得人人皆知,到时又免不了被师父责骂,况如今二师兄也在,倒叫他当笑话看。”思来想去,总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慢慢走到庭院当中,以俟见机行事。
也许可以找大师兄周旋一下,她心里微动,随即便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大师兄如今这么忙,哪儿有这么多功夫管她这些闲事?虽然知道,对她,他素来是有求必应。这样一想,便越发的举棋不定。
尚悲云跟霍元宵见她过来,都招呼她道:“小丁,快过来一起玩。”洛小丁只好过去,心不在焉地跟两人说些笑话。
放了一阵,两人手头的烟花都被放完了,尚悲云便道:“你们先说着话,我去找小郭再要一些来。”转身往前院里去。洛小丁道:“我陪你一起去。”说着便已跟了上去。
等转过月洞门,洛小丁便一把将他拉住,道:“大师兄,我有事情求你……”一边说一边将他拉到旁边假山池子后面。虽是不想麻烦他,但这时看来,找尚悲云却是最便给的法子,她也实在不想为了一个荷包跑去见薛稚燕一面,若是再见,可就更纠缠不清了。
尚悲云满脸狐疑之色,笑问:“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洛小丁将腰里藏着的那荷包拿出来,一时又不知怎么说。
尚悲云盯见她手里的东西,噗哧笑道:“你该不是要送我荷包?什么时候这么能干,连女红都会做了。”
洛小丁急红了脸道:“大师兄你别乱说,这是元宵姐姐硬塞给我的。”
尚悲云道:“她竟然背着我送你荷包,实在不像话。”
洛小丁听他语气里透着醋意,慌忙解释:“这荷包不是元宵姐姐送的,是薛师妹的……元宵姐姐非要给我。”
尚悲云笑道:“我知道……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