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庶妃如愿以偿地有了孩子,这就是后来的谡哥。
随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宫里府里的赏赐越来越多越来越贵重。有人说,周贵妃是故意拿她来恶心俞王妃的。但不论怎么样,端王有时候会来留芳园里坐坐,看看孩子,甚至有时候还会陪她说会儿话。
留芳园的水榭亭台,留下了多少欢笑和回忆。谡哥在前头读书写字,端王站在一旁细细指点。范庶妃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也许……我们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俞王妃一年复一年地都没有身孕,自己身边侍奉的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殷勤。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端王虽然不怎么受皇帝待见,可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日后一个铁帽子亲王的品爵是少不了的。
范庶妃的心也像旺炭一样被点燃,且很快就陷入魔怔——只要俞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己的谡哥日后就是理所当然的世子。眼下的日子很好,所以就应该这样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什么都不应该改变才是正道理。
哪里知道第一次战战兢兢的出手就被人狠狠扇回一巴掌,哪怕再自欺欺人,已经养大心肠的范庶妃也不能将李侧妃的到来视做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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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先生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西郊别庄的管事带着一队婆子丫头,过来收拾留芳园旁边的晴雨楼。
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没有留神,端着一盆污水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撞到了范庶妃。那丫头面上虽然诚惶诚恐,眼底却有一丝不怎么显眼的不耐烦,就连欠身行礼的动作也显得敷衍。
知道跟一个下人斤斤计较有失风范,但范庶妃还是忍不下这口气,转身时一个耳光就重重地甩了出去。
如今连这些当奴才的都敢给自己脸色,日后这府里只怕没有自己母子俩的容身之地。她掸了掸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三省斋走去。
三省斋是端王专门辟出来给禝哥读书的地方,就连名字也端王亲自起的,就是取自“吾日将三省吾身”。什么样的人需要每日三省吾身,那时候的谡哥连笔都还捉不稳,从其可以看出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殷殷期盼。
每回走到这里,范庶妃都从心底里泛起一股自豪——王爷对自己对谡哥,究竟是不同的!
书斋里槅扇大开,大冷的天连一个炭炉子都没有,每回看到时范庶妃都忍不住浮起心疼。但她更知道,男孩子万万不能长于妇人之手,所以每次都强压制住自己不去联想宝贝儿子的可怜境遇。
青衣青袄的仆妇们都站得远远的,范庶妃安静地听着儿子一板一眼地背诵《中庸》,“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似乎是背错了几个字,七岁的谡哥乖乖地伸出小手。那寸宽的戒尺“啪啪”地打了下来,似乎是打在了范庶妃的心上。谡哥似乎低呜了两声,康先生就大声斥责了几句,那孩子立刻像兔子一样老老实实地趴伏在大案上写字。
到了巳时末,有仆妇过来说午膳已经备好。坐在案前看书的康先生微微点头,谡哥才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快离去。范庶妃连忙躲在廊后,不想让孩子看见此刻柔肠百结泪水涟涟的自己。
过了半刻钟,这在水磨楠木椅上的康先生终于把书放下,扬声道:“不知庶妃娘娘有什么事,说又不说走又不走,难不成还要我大礼参见才肯进来吗?”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但范庶妃却如奉纶音连忙闪身而入,扯着帕子角低声道:“先生,我把事情搞砸了……”
康先生今年已经五十余,身形干瘦满头白发,顾盼间双眼却有厉光。若是顾衡在此处,就认得到这其实是一个熟人。在莱州的西山精舍,这位老爷子曾经当了很长一段时日的山长。
吝于王府内外有差男女有别的规矩,康先生只是远远地站着。听到了这句话后连眼皮儿都没掀,“娘娘这话说的真是奇怪,你把事情搞没搞砸,跟我有什么干系?”
范淑妃满脸愕然不敢置信,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噗通”一声双膝就软了下去。
三省斋地界高阔,加上草木繁茂遍植松柏,从外面并不十分看得见里面的情形。但王府三品的庶妃娘娘竟然朝一个小小的西席先生下跪,这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屋子里沉闷的让人难以忍受,康先生却是一脸的漠然,只抬头看了一眼照旧翻手中的书,任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女人跪在地上。
范庶妃呆愣着,悄悄瞅了一眼那位的神色,却愣是不敢开口说话。绣了回回纹的织金门帘的帘脚在风中泛着一层一层的波纹,本就没有烧炭的书房不见半分暖气。隔窗看着外头雾蒙蒙的天,也不知屋里屋外哪边更冷些。
康先生盯着茶碗里的毛针茶叶上下浮沉,良久才重重的哼了一声。
“两年前,我应端王之邀到了府上任西席,看你们母子俩境遇可怜,才忍不住好心提点了几句。眼看王爷越加看重谡哥,你也应该越加收敛骄狂性子。这些年,王爷最看重你的就是谦恭二字。结果你一个心头不服,大好局面就让你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