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还不甚知情的村女,一提到扶桑剑魔这个名字,众人的脸上,无不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
剑魔,一个一出手,就屠杀了上千个丐帮子弟的剑魔。只是长街一役,除了有限的几个高手,和一些武功平平的低袋弟子之外。威振武林,享誉百年的天一第一大帮,已然是主力尽丧,几乎已被一人所屠尽……
血,人头。血流已如河,而人头,则堆成了一座擂台——骷髅血擂!立于灵隐寺前,正在等着人去挑战,去找扶桑剑魔复仇。
仇,仇恨又有多深?仇恨有没有理由?杀了这么多人的剑魔,他的彝人血仇之账,又应该怎么算呢?
「我、要、挑、战、他!」又是沉默了半晌,林剑侠终于开口,沉声说道:「剑魔的刀,很快,真的很快!能和如此快的刀相较,是剑客的梦想!」
「剑魔,用刀?」村女好像被林剑侠专注的语调所吸引,奇声问道。
「嗯,剑魔本是彝民子弟,后来因为族人被史火龙所杀,所以才东渡扶桑学艺……」林剑侠先是不厌其烦的解释了,剑魔与丐帮结下冤仇的经过,才继续说道:「至于剑魔用刀,那是因为扶桑人刀剑不分,一般武器,都被称之为剑。所以尽管用刀,他仍然被人称为剑魔。」
听过林剑侠语调沉缓的讲述,村女不由更是动容,叹声说道:「想不到?那个扶桑剑魔,身世也挺可怜的呀!」
「他可怜,那些被他砍头的花子,就不可怜了?」欧阳白雪摆了摆手,愤愤不平的说道:「剑魔要报仇,只管去找罪魁祸首史火龙,还有他那几个协从就得了!为什么,还要伤及那么多无辜呢?」
风,又是一阵寒风袭过,吹乱了人的头发。
「其实,就算是剑魔只找史火龙一个人报仇,丐帮的子弟,也一样会和他拼命!」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洪六不自觉的挽了一下,其实已经被美姬用竹筷插好的发髻,开口道:「不管做过什么,他毕竟也是丐帮的一帮之主?」
欧阳白雪不由双手插腰,眼睛瞪得大大,怒声道:「什么?你们知道史火龙的罪行,仍然还认他为丐帮之主吗?」
「南无阿弥陀佛!」呆坐在一旁的湖隐猛的颂了一声佛号,光头触地,脚板朝天,倒立了起来。虽然他口中不言,但那对圆眼却翻得如同烧饼一般,而且还发出慑人的光芒,实在是有种让人不寒而立的感觉。
「不必担心,不必担心!」村女见众人神色有异,连忙不住摆手,急声解释道:「只要一遇到不平之时,湖隐大师确是会有一些颠狂的表现。不过,他头脑还清楚的很,不会像刘大哥那样暴躁……」
「砰」的一声,欧阳白雪朝着湖隐的后臀,重重的踢了一脚。欧阳白雪的初衷,本是想将湖隐踢成了一个饿狗扑食之状,让他扑在雪堆里,逗大家一乐,稍稍缓解一下众人的精神。
不料,一踢之下,湖隐那个硕大的光头,竟然蜷向胸腹,手足也都卷在一起,赫然缩成一个圆球形,向着谷外地势更低之处,咕咙咙的滚了下去。
「大师,大师……」
「光头,不要跑……」
「湖隐兄,小心前面……」
在一片哭笑不得的叫喊声中,林剑侠等人也只有霍然起身,沿着湖隐压雪而过,留下的痕迹向下追去。
或者,这幽谷的更深之处,也还隐藏着什么值得让人去一探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有惊喜,等着林剑侠他们呢?
剑魔逞威 第十一节 碧竹有心
第十一节 碧竹有心
忽然,林外某处传来了一阵歌声,有人唱道:「南天春雨时,那鉴霜玉姿,众类亦云茂,虚心能自持;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尝,苍苍劲节奇……」
歌声清婉秀丽,情深悲慨,仿佛是寂寞歌者的恋曲,又仿佛是无奈怨女的悲歌,让人有如痴如醉,哀美虚无、疲惫嘶哑之感,只想放下心中的一切琐事,只是倒在地上,倾听这无尽的歌声。
歌声,如此动听。爱乐之人,又怎会不为之痴迷,为之沉醉,为之倾倒?黑水群蝶,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谁人不是能歌善舞,又怎会不被歌声所感悟?
所以,一曲终了,彩蝶、花蝶、粉蝶、白蝶、青蝶等等,一甘蝶女,竟然各各俱为歌声所迷,双目微合,身子摇摇欲坠,齐刷刷的不支倒在了地上。
寻欢公子倒是没有被歌声所迷。不过,他还是晕倒了,假装晕倒了。毕竟,以他现在尴尬的状况,除了装晕,又能怎么办呢?
该晕的人,都晕倒了。不该晕的人,也醒过来了。
醒的人是疯疯真人,晃晃悠悠之间,他已然缓缓从井中爬出,脸上泪水滂沱,涩声说道:「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你,你终于来!」一个白衫女子,眼角含泪,自竹林深处转出,垂首依在竹下,紧咬朱唇,颤声道:「竹心已经、已经等你十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