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妙心点头:“宫中舞姬乐师,自然无不技艺卓绝,歌舞亦别出心裁。”
虞秋烟缓缓露了个笑脸,避重就轻道:“原来成大小姐也如此认为,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人大开眼界,原来是成大小姐境界高超不为这寿宴歌舞所醉……”
她并没有否认方才失神之事,轻飘飘地就将问题抛了回去。
虞秋烟刚刚饮了些清酒,如今面上酡红一片,熠熠明辉之下仿佛在皎洁面容之上上了天然的胭脂,长睫煽动,满室明辉俱落入其眸中。
目若点星,灿尔浅笑。
倒叫人一时挪不开眼,仿佛宴席上为歌舞失神是十分理所应当的事情。
成妙心一时有口难辩,谁敢自称见过比宫中歌舞更加精妙绝伦的表演,这话传出去便是自招祸事。
成妙心扭过头去,轻哼了一声。
见状,盛玉英咳了咳,斟了杯茶笑道:“玉英在南边时就听闻林老先生高洁,到了京城更是听闻圣人亲口赞过,虞夫人身为林老先生之女有家父风范,淑雅聪慧有气节,当为贵女典范。可惜玉英来京晚,不曾见过虞夫人那般的人物,实是可惜,今日见了虞大小姐气节洒脱,想来也是有承当年虞夫人的风范。”
若不是虞家家风甚严,虞秋烟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这么一长段明褒暗贬的,就差说她有辱门楣了。
也不知这弱柳扶风的娇小姐说下来累不累。
当年,圣上夸赞虞母的原委是虞衡因文字入狱,在狱中拒不认罪,虞母求助无门,为救虞衡自己提笔写了数篇佐论以证虞衡蒙冤,后来圣上看了虞母之作赞其蕙质兰心,不愧为前国子监祭酒林老先生之女,此事后来还被传为一段佳话。
但到底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些还都是虞秋烟听别人提的,她对虞母的记忆甚少。
“盛小姐谬赞。不如盛大小姐进京便名满京城。且,家母早已仙逝,我这做儿女的不过承得家母半分遗风罢了。当日家母有幸承蒙圣上称赞,如今身为臣女,阿烟可不敢僭越身份兀自评判。”
“盛小姐来京时日短,不知晓缘由,情有可原。方才,就当是盛小姐说笑了。”
若按往常,虞秋烟是不与人做口舌之争的,兴许是喝了酒便忍不住意气用事。
“是,是玉英说话不妥当了。”盛玉英捂着素白的帕子,脸色煞白。
至此,这番责难才算是草草揭过,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满宵拉着虞秋烟的袖子,声音极轻:“姐姐,我说错话了。”
“无事,没有八宝米糕,你先尝尝这道凉菜。”
身后忽而被人轻拍了一下。
虞秋烟转头见是个笑意盈盈的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递过来一碟凉糕:“令妹若喜欢,不若拿我们桌的,我与我娘吃惯了江南凉糕,都不习惯京城的口味,故而尚未动过筷。”
她身侧确实坐着一位年轻的妇人,气质淑婉。
那妇人见她疑惑,方才出声:“妾身丈夫是佥都御史卢大人,曾蒙虞太傅教导。”
这么一提,虞秋烟便明白过来,先前宋成毓送来的信件中有提过这个人,当时宋成毓还委婉地提过两人勉算同门,这卢大人却在官场上对他多发谏言谴责,穷追不舍。
没想到卢姑娘会对她示好,只是虞秋烟还未伸手接过,那厢过来个丫鬟又往满宵面前放了一碟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