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树,你说这记者到底是个啥级别的官?听说你回来,县长都要见你?我看记者的级别不低,你不看那中央台的记者走到那儿,县长市长想见还不一定见得到。还有那省长省委书记出门都带着记者呢。
那是中央台的记者啊,我们比不上人家。伯,你说的是“焦点访谈“的记者。跟着领导走的,要么是大牌记者,要么是时政记者,我不是,我只是省报的文娱记者。张树谦虚的说。
村长“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但看着是什么都懂的意思。看着张力恍然大悟的样子,张树的心里觉得好笑:也就村长的素质吧。但他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人,赔着笑脸,把不尽的屈辱隐藏在内心的深处。
这天,村长张力留张树在家吃了饭,饭间还喝了酒。饭菜还是挺丰盛的,酒是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烧的苞谷酒,张树不喜欢,但还是喝了三盅,喝得脸红脖子粗。
这次与村长的会面,怎么说呢?至少在张树看来是很成功的。张树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全村的人看看,我张树是个人物了,是个村长都看得起的人物了。村长呢?张树就不好去想村长的心理了。但就张树感觉,他张力张村长的感觉应该还是不错的。这从饭后,他送张树到很远的地方,拉着张树的手摇着不停就能看出来了。不,也许从来留张树在家吃饭就能看出来了。村长留吃饭啊,那是多高的荣誉?!
其实最高兴的是父亲。见儿子红着脸哈着一嘴的酒气回来了,他不仅没有责怪,还亲自去倒了一杯茶,递到儿子的手上,还关切的说:喝一点茶,茶能解酒。这让张树很诧异。知父莫若子,张树太了解自己的老子了。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他何曾这样过?张树拿着茶水,和着酒气一口气喝下去了。虽然就他的知识而言,他知道茶水是绝对不会解酒的。他之所以喝下去,他知道那是父亲的心意。
树啊,你喝不了酒就别逞能啊,母亲在旁边心疼的说。
去去去,女人家的晓得啥子?父亲见母亲在旁边说话就显得不耐烦。说完父亲,他回头和张树说话:在村长家喝的?父亲后来和张树说话,从不叫张树的名字。
张树点了点头。
和村长喝的?
张树心里说:这不是废话吗?但他还是“嗯”了一声。
就你一个人?没有陪客?
有,就那个张高陪的。张树见父亲听到了张高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没有了,但随即又恢复了。
村长送你出门了?
是啊,送了很远的。
村长拉着你的手不放?
嗯。
好多人都看到了?
是啊。爸,你不是都知道了啊,还问?张树有点不耐烦的说。
哥啊,爸这是高兴呢。,张花张草从外面回来,两个人齐声说。
为啥?张树明知故问。
为啥?你也不看看村长单独请过村子里谁吃过饭?能在村长家吃饭的人不是领导就是有身份的人,村长请你吃饭,那就说明看得起你,看得起你,就是看得起咱爸,看得起咱爸,就是看得起咱家,看得起咱家,那咱家就不会受村子里人的欺负了,尤其不会受那个张高欺负了。张草的嘴来伶俐些,抢在了张花的前面,一溜儿就说出来了。
张树笑着说:我怎么有这么大面子啊?
嘿嘿,这还不间单?你是名牌大学生,一工作就当了记者。你不见咱爸在外面对人家吹:咱那个儿子张树啊,现在连县长都管呢。
张树正要说话,父亲就对妹妹吹胡子瞪眼睛的:滚给你妈帮忙去。
张草妹妹伸了伸舌头,一扭头,拉着张花跑了。见两个妹妹秀气的背影,还有一扭一扭的浑圆的屁股,张树回过头来对父亲说:她们俩老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是事啊。
唉,那怎么办?也在家帮不了多久的忙了,女儿总人人家的人。
听到这话,张树沉默了。当年家里穷,为了供他上大学,两个双胞胎妹妹就这么耽搁了,没上完中学就回家帮父母了。如今他工作了,收入高了,两个妹妹的年龄也大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是啊,在农村,姑娘别说过20岁,好的人家十几岁的女娃,就有人上门提亲。两个妹妹比自己小三岁,如今都满21岁了,大姑娘了,是该找婆家了。
见父亲也不说话,张树说:我出去走走。也不管父亲说什么,他径直走了出去。他知道父亲不会管他的,他也知道父亲会知道他一定会走啊走,最终会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