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爷子下发非竞争家主者不得进旧宅的通知前,这宅子是允许其他人进入的,那时候还有人偶尔打扫,也有修葺过,还接通了水电。
那些打扫干活的并不知道什么封印之事,可能心理没这个暗示,没受到幻觉影响,啥事儿没有。
他慢悠悠拖地,那板凳腿终于飞不动了,“咚”的一下落在拖把前,与此同时,风声乍然而止。
仿佛感受到目光,陶荇抬头,忽然间,看一个人站在二楼扶栏边。
大红衣摆,金色流苏,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正向下看来。
陶荇丢掉拖把,上前一步笑道:“你果然在这里啊,我……就猜到爹把你藏在这儿了。”
那人道:“你是来找我要牌匾的吗?”
“额……”陶荇还得帮他维持人设,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你为什么非要那块牌匾呢,不能吃不能喝啊。”
红衣人眼一瞥:“你们陶家人千方百计拿这牌匾,又是为何?”
“就是一个信仰,坚信它能保佑家族。”
“我……”红衣人道,“我也是一个信仰,坚信它能保佑我。”说罢,语气凛然道,“我不会让你再拿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没说要拿啊。”陶荇笑道,“给你就给你了。”他往四周看看,“这宅子哪里适合住人啊,我看,你别住这儿了,跟我走吧。”
红衣男人眼中闪过几分不解,转过身,沿着走廊徐徐往前走。
红衣在扶栏边轻轻浮动,在看不见的一侧,他的脸颊皮肤缓慢出现几道裂纹,白皙肌肤失去血色,渐变为青灰,裂纹中没有血迹,只是道道黑色,像是干涸的土地露出的沟壑,又像是破碎瓦片出现的裂缝。
前方转弯,他衣袖微扬,那布满沟壑的半张脸在转身之际恢复如常,他朝楼下走来。
走到陶荇面前,他道:“我不走。”
“哦?”
“我……对你爹情深义重,要留此为他守寡。”
陶荇抚着下巴点点头:“你昨晚说,是被我爹强迫,天亮时说你是贪图富贵自愿跟他的,现在,又说情深义重,公子,你哪句话是真的啊?”
男人一怔,沉默片刻,那眉宇一蹙,拂袖转身:“不用你管。”
“好。”陶荇应着,俯身去开箱子,“你不想走就算了,我也不走了。”
男人错愕回头:“你要留在这里?”
“对啊,好歹是我们陶家老宅,我有权利住吧,我东西都带来了,放心,水电伙食费我自己出。”他把箱子里的用品往外拿,左右望望,又觉得没地方搁,“到处都是灰。”
他再拿起扫帚,来回扫地,扬起灰尘一层又一层,这不怪他,实在是灰太厚了。
红衣男人静立在旁,冷淡看着,看了会儿,忍不住后退,用袖子挥散眼前的灰。
刚挥几下,一道白影陡然掠过,他一抬眼,看头发上落了个白抹布。
男人:“……”
陶荇:“哎呀,抹布怎么飞了?”
他走过来自男人头上取下抹布:“抱歉抱歉。”
说着话,抹布在手里一甩,水珠飞了男人一脸。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开口:“够了。”
“不够,还很脏呢。”陶荇认真道。
男人深吸一口气,手指微抬,不易觉察的微光流向二楼,他道:“楼上是干净的。”
“是吗?”陶荇放下抹布抬头看,“早说啊。”他提着箱子上楼。
男人迟疑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二楼果然窗明几净,走廊上也没有灰,连残破的痕迹都没有,整洁崭新,如刚装潢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