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抬起头。
四目相撞,猝不及防。
她心中骇骇,“扑通”一声跪下来。
见她反应这般剧烈,李彻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金乌的光晕漫过他的眉梢,将他的神色笼罩的淡漠。顷即,淡淡的疑色又在他眼底轻漾起,他微凝着眸,看了眼她的膝盖。
适才她跪得很急。
有隐隐的刺痛感,自膝盖处传来。
“有事?”
他虽开了口,却将目光收了回去。
桌案前,男人身量坐得端正笔直,清风穿过他的衣袍,将那明黄色的衣袂吹得飘扬。
她低着头,不语。
李彻等了她少时。
帝王终于没了耐心。
“说。”
她长跪在地,听着耳旁落下的、冰冷的话语。窗外的雨声愈大了,烦乱的雨点细密砸在少女心扉上,令她想起正在浣绣宫的月息。
不行。
她必须要救月息。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原本沉默不语的少女忽然半抬起身,攥住身前之人一片衣袖。
男人执笔的动作顿住。
他垂低下如墨一般的眸。
那双眸凝视着她,眼中除了微疑,不带有任何多余的情愫。李彻就这样看着她,同样也不语。
周遭一片静谧,唯余她的心跳声与雨点打落窗台之声,卫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想——
无论心中有多么抗拒。
自己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她必须要救江月息。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那一双皮肤有些皲裂的素手,就这般轻柔地搭上男人的腕。他的手指松了松,却并未丢下狼毫,只垂着眼睫,不动声色瞧着她。
看着她笨拙地,向自己示好。
不为所动。
不动如山。
这般冷的天,卫嫱后背已冒出涔涔冷汗。
明明只过了短瞬,她却觉得自己仿若历经了一整个深冬。终于,再听到一阵雨声时,少女难耐不住,满心慌张地将右手撤了回来。
不、不成……
她自幼跟着爹爹兄长学习礼义廉耻,从不知该如何去引。诱这样一个……
忽然,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