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满月宴过后,柔嘉便随父亲离开。
东西已经大半收拾好了,只是一走动,看到太后送来的那些拨浪鼓,小木马,孔明锁……一堆堆的堆在内殿里,她就说不出的不安和焦躁。
她既想离开,但又实在不放心把孩子交到太后手里。
天色渐晚,宫门快下钥了,前来看望孩子的皇亲也大半离了去,不必再把孩子放在重华宫掩人耳目了。
柔嘉踌躇了半晌,还是吩咐了侍女把孩子抱回来看一眼:“去重华宫让嬷嬷把孩子抱回来吧,这个时候应该也没人会再去了。”
“奴婢遵命。”侍女领了命出去。
因着是“宠妃”的宫殿,因此重华宫离太极殿并不远,提着灯来回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可柔嘉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人回来,心里忽有些不安,又派了另一个侍女去催。
那侍女急匆匆地出门,脚步一快,正和从外面回来的人撞到了一块。
两个人捂着头“哎呦”了一声,柔嘉连忙走了过去,正看见那打外面回来的侍女出了一头的汗:“出什么事了,怎么急成这样?”
那侍女一进门,看见公主的脸,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公主,小皇子不见了。”
“你说什么?”柔嘉耳边一阵嗡鸣。
身旁的嬷嬷连忙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倒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好好的一个孩子,身边还有乳母跟着怎么会不见?”柔嘉急的后背一阵冷汗。
那侍女已经慌的语无伦次了:“奴婢进去的时候,重华殿安安静静里,里面早就没了人,奴婢问了值守的宫人,但宫人一问三不知,只说好像是小皇子哭闹,乳母抱着小皇子去院子里放了会风,然后……然后就没再看见了。”
“什么叫没看见?”柔嘉心急如焚,“院子里都找了吗,一个乳母,一个皇子,怎么能凭空消失?大嬷嬷呢,孩子不是一直交给她管的吗?”
正说话间,大嬷嬷也白着脸赶回来了,嗫嚅着唇也跪了下去:“公主,老奴该死,小皇子傍晚咳了几声,老奴不放心便去请了太医,没想到刚离开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连大嬷嬷也不知道。
柔嘉一阵眩晕:“不可能,我亲自去找一找。”
“公主,外面风急……”
侍女见她连衣服也不披就往外走,连忙扯着披风追了上去。
快步走到了重华宫,里里外外都找了一边,却没有半分孩子的踪迹。
柔嘉跌坐在床沿,抱着那空空如也的摇床一阵失魂落魄。
“怎么会没有呢?”她摸了摸那柔软的小被子,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小满还这么小,他会害怕的……”
“公主您别着急,大嬷嬷已经让重华宫的宫人都在找了,兴许只是乳母抱着孩子走远了些,不多时便该回来了。”侍女见她掉泪,连忙过去安慰。
可她越说,柔嘉的眼泪便掉的愈发厉害,一把抓住了她的肩:“皇兄呢,孩子丢了他为什么不管?”
“公主您忘了?最近兖州贪墨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大发雷霆,正在前殿议事,已经连着好几晚很晚才回去了,眼下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前殿。”侍女被她抓的有些疼,连忙扶着她解释道。
“议事议事,他总是这样。”
柔嘉好几次晚上想找他说说太后的事,可他这几日就像故意的一样,回来的很晚,一沾枕便怎么也叫不醒。
“不行,光凭我们怎么找,万一小满出事了怎么办……”
柔嘉喃喃地念了几句,一着急,便抬步径直朝着前殿走去。
殿里
萧凛正在和几位大臣议事。
此次贪墨案牵连甚广,与白家的余孽又扯上的关联,萧凛按着眉心,一阵头疼。
正商议间,张德胜忽然躬着身子悄悄地凑了过来:“陛下,公主有急事找你。”
平日里害怕被人发现,她连出席宴会都要避嫌,更别提主动到这里来找他了。
萧凛一抬头,看见了门缝里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眼皮微跳,慢慢放下了杯子,朝着众人沉沉地吩咐道:“朕略有些不适,今日暂且先到这里,余下的明日再议。”
大臣们从宴席结束后被留到了现在,早就累了,闻言悄悄地松了口气,躬着身子告退。
等人一散,萧凛即刻便抬了步过去,拥住了那躲在偏殿里的人:“怎么哭成这样,出什么事了?”